“哈哈,你越来越会说话,也越来越会装好人了!”黑衣人仰天大笑,玄色布幕飘起,暴露一角白净如玉的肌肤,眉线斜飘,出奇的长。“第三声!既然你说到我害死谁你都不在乎,那么第三个,我就杀了这个孩子――”他双手一动,竟从挡风的黑琵琶后抱出一个襁褓,那襁褓里的婴儿稚嫩敬爱,两眼乌溜,鲜明恰是凤凤!凤凤被唐俪辞寄养在山下人家,却不知何时给黑衣人掳来了。
“隐退……”黑衣人手指微扣琵琶弦,“现在已不能罢手,吃药的人越多,传染的人越多,就需求更多的药,这也是救人。”
“且慢!”唐俪辞脱手急阻,黑衣人琵琶一横,挡在两人之间,“你再进一步,我便一掌把他拍成肉饼,死得连人形也无!”唐俪辞的神采终究有些微变,“他……他是她的孩子,你如何忍心对他动手?”黑衣人嘲笑,“这是她和别人生的孽种,她既然是我的女人,我杀她的孽种,那里不对?”唐俪辞道,“孩子是她的但愿,你杀了她的孩子,她必然他杀,你信是不信?”黑衣人微微一震,唐俪辞疾快的道,“且慢杀人,你要以甚么换这孩子一命?”他按住黑衣人的手,两人之间的间隔只要一具琵琶之遥,只听他低声道,“不管你要甚么,我都能够给你,除了……”
唐俪辞负袖冷眉,黑衣人指扣琵琶,两人之间疾风狂吹而过,冰雪随暴风如细沙般迟缓挪动,一点一点,自狰狞黑岩上滑落,扑入万丈冰川,坠下无边深渊。只听唐俪辞悄悄叹了一声,“把我葬在这数百丈岑岭之颠,算是对得起我,也对得起畴昔二十年的交谊……你可晓得明天为甚么我会站在这里阻你大事?你可晓得为甚么我要脱手干预,为甚么我要从余泣凤那边抢走药丸,为甚么我要引你上碧落宫?为甚么我听任我最体贴在乎的钱和名誉、职位于不顾,必然要在这里将你拦住?”他一字一字的道,“因为你说过,要活得欢愉,要心安理得,要不做恶梦,要享用糊口,必然要做个好人。只要民气安静、安然,无惭愧无哀伤,人生才不会充满悔怨与不得已,才会不痛苦。我……痛苦过,以是我懂;而你呢?”他再踏上一步,“而你向来没有走错路,你本身却不懂,以是我来救你――这个天下对我而言一样充满死人,毫无眷恋,你害死谁我都不在乎,但是你害死你本身――你本身关键死你本身――你今后必然会做恶梦会痛苦会悔怨,我就必然要救你!必然不让你走到当初我那一步!”他伸脱手,“阿眼,返来吧。”
极峰的风景,并非冰冷,而是萧瑟孤单,没有多余的色彩、没有多余的生命,乃至没有多余的安身之地,只要满目标黑与白。
“你――”黑衣人冷眼看着他按着他的那只手,“你这么体贴她的孽种做甚么?莫非你也……”唐俪辞眉头微蹙,并不答复。黑衣人突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连你也迷上了阿谁贱婢?哈哈哈哈,那贱婢公然是魅力无双,竟然连你都被她迷倒……真是不世奇功,归去我要好好犒劳她,竟然为我立下如此大功,哈哈哈……”唐俪辞道,“你要甚么换这孩子一命?”
“唉……”唐俪辞步上岩台,倒是悄悄叹了口气,“真的……是你。”言下,似早在料想当中,却遗憾未出料想以外。
“阿眼……”唐俪辞低声道,“我还能叫你一声阿眼吗?”
度量黑琵琶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很久,他渐渐开口,声音倒是出奇的降落动听,“想不到受我一掌,掷下水井,再加一桶桐油,你还是死不了。”声音出奇的动听,但言下之意,倒是怨毒到刻骨铭心,反成了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