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她娘子晓得了他前几日在我们这儿口出不逊,又气又羞,这不,带了一篮子鸡蛋来,说是赔罪。”巧巧道。
谢兰心曾见那后院有养鸡,不过两三只,能攒下这一篮子鸡蛋,还不晓得要花多少光阴。她摇点头,“摊上这么一个不晓事的丈夫,也真是命苦。”
临了这一日,周承到底没来,却让他贴身的一个小厮叫扇骨的,送来了一箱子贺礼,以及亲身提笔的两行诗词,“客店分毫不短、经商长幼无欺”,几个字遒劲风骨,力透纸背。谢兰心明知他不会来,见了这幅字,却也喜好,当下让人下了大堂挂的春联,将这两幅挂了上去。
在场世人长幼都看得明白,便都心知肚了然,这新开的堆栈也有根底,却本来是周将军家的。
“锦瑟缎庄主母李氏到――”
巧巧笑着去了。
谢兰心故意宴客,而年事太小,怕压不住场子,便让明羽出面,带上故乡人明太公,前者年事虽不大,却傲骨英风,一望便是个铮铮的少年豪杰;后者年纪大了,经的风波多,这等场面游刃不足。座上客多数是经谋买卖之人,眼儿亮的很,兼这热烈场面,无有不凑趣奉迎的,真好似是鱼水一家得亲热普通。
热烈在外,堆栈里也摆好了十来桌酒菜,大堂摆不下,就摆到两边旁院,共二十桌流水宴,上座酒菜坐着本地有头有脸的商户、四周的同业,余下坐席是稍次一等的客人。官面儿上的人物没法请,一来都城到处是官、二来她一个小小的堆栈,也请不动。但前几日谢兰心就派人专送了周承的请柬去,请他来坐坐场子,也是让人都晓得,这是周将军罩下地儿的意义。
谢兰心道:“不过是秀才家世,她父亲不是做过账房先生么?”
明羽那头忙得团团转,谢兰心却也没闲着,她起初便请了另一些客来,请柬同一用的西施笺,黛眉细笔娟字,精精美致一张纸儿,送去了摆布街坊的阁房。相公们在外堂喝酒,家眷却来了后院,摆上几桌上等的酒菜,米是太湖米、酒是梅子酒、鱼是西湖鱼,菜蔬雕花镌叶、肉糜坚固喷香,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再看四周,并未挂上大红大绿的彩绸,却天然面孔,把那胸膛大的红花做成了各色绢花,装点在高树翠叶之间。暮秋初冬的气候,本没有花,却让人感觉赏心好看。院中以淡雅为主,回廊、桌椅都是青灰主调,兼配以猩猩红、淡烟色,衬着碧蓝高空,无尽的和顺缠绵。
谢兰心想了想,估摸着是为着她相公前日里冲犯了的事,也没甚么兴趣,便与巧巧道:“你替我待一待客,过后回了我就是。”
“小巧玉石铺子主母陈氏到――”
“是也不是。”巧巧笑道:“那是她爹贫寒时的生存,厥后他中了举人,百口也都充足起来了,州府的府台大人给了个主簿的活计,你说他们家今后算不算个大户了?”
谢兰心站在院中迎候,一同的有几个丫环,都以雅物起名,青梅、绿酒、红笺、飞雁,等等,个个聪明清秀,却没有过分标致的,站在四周,有等在备弄前头的,一趟趟返来报信。
“那巧巧先请女人个答应,能与甄娘子唠唠家常不能?”那婢子笑眯眯道。
一遍各处报,报后便有华服的女子前厥后到,有的年长、有的年青,俱都打扮了的,朱钗满鬓,一望便是常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丫环们遵循谢兰心叮咛,将人带上了座,跟从的婢女们也都在中间另一小桌上围坐着,满了一席以后,便筹办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