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生沉默了半晌，嘲笑道：“鄙人可不敢说，贵府权势如此之大，再下怕说了，要被周大人一通好打！”
谢兰心机考了半晌，脑海里模糊记取了这么个萧家女人，只是印象太淡薄，仿佛是少年时就没了的。她便问道：“你说的萧家，但是南城萧家？”
巧巧一时挤不出话来，强笑了一霎，镇静了起来。她忘了，面前这个不是畴前的主子，自从跟了她，也不过十余日，脾气本性都还未摸清，只是常日里看着好说话，是以逐步忘了本分，没了顾忌，她忘了――这毕竟还是本身的主子。
甄生这一去，当日便没返来。巧巧自作主张，派了个小厮去听墙角，返来禀报，“小的去时，那陈相公道在唾骂，说甚么‘这很多天，莫非放着银子不消’、‘早便凑不出四百两之数了我拿甚还她’之类的话，又将甄相公臭骂了一顿，甄相公只说，‘你不是让还那四百两银么？’，陈相公又骂了，说‘我何曾让你只要回那四百两，她在我家中大动土，莫非不给些补偿？’厥后就没闻声陈相公说话了。”
“自、天然是将地还了给子之！”甄生振振有词。
谢兰心这几日表情不错，也不予计算，便道：“那你让陈相公把那四百两银子还来，我这便送回地契，两下抛清。”
巧巧记得，当日女人就叫报酬她上药，还不介怀如许的一双手，当时她便认定，女人是好人。
“哦。”她点点头。
“女人，您可真是沉鱼落雁，再过几年，定然出落得更好的……”
“真的知错了？”
只是这墨客不在家攻读圣贤书，找茬来做甚么？
“让他去，他与陈相公不是‘朋友’么，那想必陈相公也正视他了。”谢兰心道：“你猜他能不能吐得出那四百两？”
那不止一双手，连手臂上都被媒婆打得红痕交叉，手背上更尽是伤疤，将养了这些天，终究见好了些，只是痂去了，疤痕还在。
巧巧一昂首，面色也白了几分，咬着唇道：“我、我……不敢说。”
谢兰心冷眼看着他，就明白了，喏，用心来找茬的。
谢兰心淡淡看着她：“我并未叫你去听墙角，既然你本身决定了，那赏银你便自给吧。”
“你但是感觉，我年事小，能够容得奴婢丫环骑在头上，代我做出决定？”她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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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心面色如常，看着她，等着她答言。
“真的……”她带着鼻音道：“奴婢……我……我也不是用心的，只是畴前做惯了，畴前萧家女人是我主子，她的确是个没主张的，一个不留意，就被上面的主子们欺负了去，有些事，是我骄易了。”
甄生听了，竟感觉甚有事理，“好，我这就去与子之说去，你可莫要忏悔！”
巧巧捂着嘴笑，“好好好、你这小厮真是聪明，女人，莫若给他几个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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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愣住了。
“那甄相公，你到底是说不说？不说我们家女人可要走了！”巧巧道。
她恍然，就说如何听着耳熟，本来是那一家子不利鬼。她对了对年代，是了，这时候那萧家应当是刚垮台，家主绞刑，其他十四岁以上男人刺配放逐，女子发配官卖，那会子传得也是沸沸扬扬，都说是因为沾惹了废太子之事。
“忏悔是小狗。”她扬眉一笑。
巧巧一愣，继而大笑，“高见、高见！”
这是被跟谢兰心半月以来，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巧巧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嘴皮子抖了起来，涨得脸通红，尴尬地低下头，眼眶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