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怀贞眼风一冷。
现在,便是毒蛇窥测已久的最好机会。
他又不是真正的秦太子,光亮正大,胸怀磊落,说到底,他出身底层,是个俗气至极的混账王八,他中意的女人,不管长得再倾国倾城,总得有一丝丝的人气,他逗她咯吱窝,她会畅怀大笑,他偷亲她一下,她也会抿着嘴角偷偷害臊。
光滑如水的剑面映出了一双寡情冷血的眼。
黑衣医者先前解了血红发带,墨发及腰,妖邪俊美。
他的戒刀往下一分,绞出丝丝血痕。
秦棠真是要被这女人气得走火入魔了,他也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骇人的气象也不能撼动贰心神一分,但是他见着他的心上人,没有转头,义无反顾朝着佛像那边跑,心脏刹时被捏得死死的,几近没法普通呼吸。
他话语落下,面色茫然的琳琅便被盲眼和尚揽住了腰身,沾血的戒刀吻在颈上。
“巫马琳琅,你敢削发,老子立马剁了你,你信不信!”
“罢休。”长公主斥责他, 端着冷若冰霜的面孔, “佛门平静之地,岂容得你没法无天,你徒弟教诲你的为人处世、礼义廉耻的事理,莫不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敢试,他们就敢打碎这满寺的佛陀浮图,看漫天神佛敢不敢收这个情债累累的尘凡女罪徒!
但是,秦帝陛下千万没想到,远在姑射的第一情敌大师兄竟然神通泛博,将手伸到他的国土上,让继太后跟着一个臣子跑了,他不得已转回秦城,把私通的二人抓了返来,遂担搁了一些时候,被大师兄厥后居上。
师兄弟一边一只捏住她的手,俊脸上均是如出一辙的嘲笑。
“……徒弟?”
韦渊轻笑,他把巫马沛扔归去,也只是当一枚棋子罢了,谁知他如此没用,通报不出半点动静。
但是来不及了。
先是琳琅。
元怀贞先是走了几步,俄然神采微变,“伤害!”
抚心自问,凡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有哪一个情愿眼睁睁看着本身敬爱的女人削去三千青丝?秦棠单单是想想琳琅秃顶的模样,内心就堵上一口淤血。固然他感觉长公主哪怕成了一个小秃顶尼姑,也是别有风情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韦渊想要抨击他移情别恋的老婆,另有挖他墙角的弟子。
他的视野扫太长公主颈上的血印,气血一时翻涌,几乎逆了经脉。
换成尼姑能有如许的内室兴趣吗?
两位弟子的神采极其丢脸。
黑衣医者的衣衿长年感化药草的味道, 仿佛深谷泽畔的朴实暗香, 缓缓满盈开来,本来是令人安神宁心的。
秦棠从没想过,一个万人敬佩的女人竟然会舍弃尘寰的繁华繁华,挑选削发为尼。
但这并无毛病他戏弄弟子,“但是徒弟见你们的师娘勾三搭四,内心憋着一股邪火,很不好受。老迈,你是行医的,你也晓得此人一不好受,就想送个不长眼的家伙上西天。”
“徒弟。”盲眼和尚笑了,浑浊双眼规复清澈,他揭下了层层叠叠的皮色面具,一袭灰扑扑的褐色僧衣,反而衬得他古朴沉寂,飘然出尘,“两位施主现在是万人之上,高贵非常,韦某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一声徒弟呢?”
琳琅低眉顺目,装聋作哑,仿佛全然看不到两个男人之间的连缀烽火,“元施主,秦施主,如你们所见,我要剃度削发了,你们无事,便请回吧。”
元怀贞将人吻得昏天公开,又趁着她认识不清,唇缝呵出一丝儿寒气,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长公主,你摸摸你的知己,我吻你的时候,你是否惦记起你身后站着的是佛陀?”他悄悄呢喃,“还是别让佛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