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又说错话了,沈道长的确纠结得不可,明白情意是一回事,可真要把话说出来,他又不管如何都做不到。
柳敬言有礼有节,并未倚仗身份盛气凌人,更未指责他们冒充身份入宫,沈峤自不肯令对方尴尬,未等晏无师说出甚么刺耳话,便道:“那就有劳太后了。”
柳敬言能够对陈主摆神采,却不能对沈晏二人不假辞色,她不但没有变色,还暖和柔善,以一国太后之尊向沈峤行礼:“沈道尊客气了,道尊肯百忙当中拨冗对小儿指导,乃小儿之幸。”
沈峤:“你安知我必然会入宫?”
沈峤顺水推舟混出去,只是为了见见陈叔宝,并无不轨企图,但劈面被看破身份,总还是有些难堪的。
明知这是教唆之言,柳敬言还是面色稳定,还微微一笑:“多谢晏宗主抬爱,汝鄢师兄武功比我高,在学问上也比我好,理应担当宫主之位,将儒门发扬光大,我已命人在别殿另辟一席酒肴,二位若不嫌弃,可否稍移尊驾,好让我亲身接待。”
沈峤忙抓住他的手:“你、你留步!”
内侍连称不敢,从速退去找酒。
柳敬言:“此事全因天子而起,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并不会做迁怒之举,沈道尊放心便是。”
晏无师:“先说你要说的话。”
晏无师:“你也不必出言摸索,本座此番入宫,只不过是为了寻一人,现在人已找到,今后自不会再入此地。”
末端柳敬言道:“二位乃是高朋,下次若要进宫,大可让侍卫通禀,我自会以礼相迎,如此埋没身份,反是委曲了二位。”
晏无师看也不看他一眼,倒是对柳敬谈笑道:“陈朝先帝陈顼,本座也曾见过一面,进退有据,不失为守成之主,如何父母俱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儿子却不过尔尔,可见虎父无犬子一说,实在不敷为信!”
此时两人已走至护城河边,柳叶飘荡,翠绿嫩绿,如同一簇簇下垂的碧玉,河面上波纹涟涟,恰是微风日历的好时候。
待闲人退尽,柳敬言道:“我儿无状,让两位见笑,不知二位入宫有何要事,如果我这一介妇人也能办到的,但讲无妨,我定会极力互助。”
对方如此明理通达,沈峤反倒有些过意不去,安抚道:“陛下才调横溢,只因年青气盛,方才不肯将心机放在正道上,若能得人指导,必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陈叔宝正瞪着他:“你是朕的人,还是太后的人,真要这么忠心,去太后那儿听差难道更好!”
陈主腾地起家:“母后,这二人视皇宫为自家天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可等闲放走!”
但是这个曾经看起来很悠远的江湖,现在仿佛却变得很近。
她又对晏无师道:“晏宗主一代宗师,身份不凡,沈道尊德高望重,人所钦慕,我儿有眼不识泰山,未能以重礼相待,乃至怠慢二位,还请高朋勿怪,我愿代他赔罪。”
这么问仿佛不对,沈峤忧?想道,又问:“你喜好吃糖人吗?”
被一语挑破心机,柳敬言有点难堪,却也不怒,还是神采暖和:“是我孟浪了,二位勿怪。”
晏无师哂笑一声,长身而起:“柳太结果断不逊男人,难怪本座曾传闻临川学宫上一代宫主曾想将衣钵传给你,可惜你厥后嫁入宫闱,方才让汝鄢克惠得了便宜,现在看来,当初若由你担当临川学宫,说不定本日临川学宫早已将影响遍及大江南北,乃至渗入北朝,力压佛道了,何至于还在南朝缠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