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衡王单独到散花楼的雅间，等了一上午，都没比及赴约的人。午后小二出去打千道：“叨教您是不是肖爷？”
萧绎道：“我这就是‘壁虎游墙功’。你如何到这上面？”
两人联袂敛裾，一齐飘落于地。菱蓁施礼道：“陛下、蜜斯，宁嫔那边遣人来禀，说宁嫔有孕了。”
萧绎替思卿紧了紧披风，道：“上面冷，我们下去罢，听听菱蓁有甚么事。”
思卿听到萧绎说“何适之最善于过河拆桥”，忍不住在内心嘲笑，心想你杀孟光时，莫非不是过河拆桥？不过出口的倒是：“必死的决计？吴天德果然对何适之有这份忠心，我也敬佩得紧。”
“我笑……你像一只壁虎似的。”
思卿翻身坐起，复苏了半晌，转头又倒下：“由她折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还能玩出甚么花腔。”
萧绎僵了半晌，强笑：“你去做甚么？不想去，就不要去。”
思卿忍不住扑哧一笑，萧绎站稳了问：“有甚么乐事？”
席上的氛围一时冷下来，萧绎又不来，宴席草草而散。容嫔与思卿一道走，附耳对思卿道：“何必与宁嫔计算，转头她又不晓得如何没头没脑地闹。”
这日宁嫔在她的咸宁宫开宴，思卿以下皆参加相贺，唯独再三请萧绎，没有请来。酒过三巡，宁嫔见萧绎不来，便神情不豫。小宫女上来添香，宁嫔斥道：“好烈的气味。本宫有孕，闻不得这些，没脑筋吗！”
萧绎较着感受出怀里思卿的身子僵了一下，此时云初亦来禀：“程统领在懋德殿求见陛下。”
晚膳过后萧绎从宁华宫正门走出去，却也不要人通报，只问菱蓁：“你们家蜜斯呢？”
萧绎看呆了，连菱蓁也看呆了。一阵风刮过菱蓁的脸颊，菱蓁一怔，只见萧绎的衣衫略过屋檐，攀附到了殿顶，和思卿并肩而立，仿佛是一对璧人。
思卿笑：“他以道学自居，成果既没‘存天理’，也没‘灭人欲’。去官就去官，有甚么可可惜的？再说他在户部多年，户部积弊如山。去官，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是问我如何上来的，还是为甚么上来？”
萧绎复问：“嘉国公可晓得？”
“你既晓得我有轻身工夫，还问我如何上来的做甚么。我养父是终南剑派名宿，我学过几日‘纵云梯’。至于我为甚么上来——上面太闷了，上来透透气。三哥如何愁眉苦脸的？”
衡王用力摇点头，独自往樱桃斜街听曲儿解闷去了。
衡王点头，小二又道：“明天有位女人托柜上转交给订这个雅间的肖爷一封信。”说完递上信，回身退了出去。
话没说完，云初仓促出去道：“起火以后宁嫔受了惊吓，流血不止。”
思卿接口道：“太燥则难丸，太湿则难烧；湿则香气不发，燥则烟多，烟多则有焦臭，无复芳香。香之粗细燥湿合度，蜜与香相称，火又须微，使香与绿眼共尽便可。”
思卿冷冷答：“不必了。”又道，“大略抚州案的事闹得满朝风雨，贰内心难安，病发也不敷为怪。”
萧绎摇点头道：“他晓得的太多了，来日要动大格式，总少不了他出来作证。但是他此番去官，失权失势，何适之必不容他苟活于世。何适之最善于过河拆桥，吴天德跟何适之这么多年，理应明白。但是他还是挑选去官，不晓得是不是下了必死的决计。”
宁嫔何氏有孕，一时风头大盛。太皇太后孝满以后萧绎数度提出立皇贵妃为后，皆遭宗亲反对。抚州案发，固然迟迟拿不到叶端明贪墨的证据，但是风言风语不竭，萧绎再度提及立皇贵妃为后，端王等果断不肯松口。此番宁嫔怀娠，一时候流言纷繁，皆揣测宁嫔将继她的表姊为后，位列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