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英才辈出的年代,五皇子又提及去岁春闱的榜眼徐宁娶妻的事儿,道,“他与二哥很有缘法,散馆后还是在翰林修书,此次东宫选属官被选入东宫做侍读,这回娶的是宁祭酒家的闺女,也算东风对劲了。”
五皇子觉着,非论啥事,她媳妇都能说出些道道来。并且,这事理必定是不与凡人同的。就是这类独辟门路的观点,五皇子专爱与谢莫如谈天。
谢莫如的生辰宴相称热烈,她既是寿星,每日要与贺寿的人谈笑应酬,另则王妃寿宴,场面自不需说,且里外诸多来宾的安排,府中侍女的调剂,又是一项大工程。官客有外管事主持,且男人只要有酒吃有戏看,倒比女人费事很多。堂客按理该是一贯帮着谢莫打办理内宅的周嬷嬷张嬷嬷安排才好,只是二人年老,再加上堂客事件烦琐,两位嬷嬷资格充足,谢莫如只怕累着她们,便是在府当选了一名常奉侍她读书的侍女,名唤凌霄的主持堂客这边的琐事,倒也井井有条,全面妥当。
这一点上,五皇子也挺佩服安夫人,他又道,“你猜是谁给安夫人出的这主张?”
“你听谁说的,另有这等事?”
五皇子真是服了他媳妇,道,“正想跟你说,可不就是一小我么。刚提及朱大人来,我就想说徐榜眼呢,朱大人秋举后就谋差使仕出来了,初时我还觉得他是家里困难呢,不想是他自作主张。徐榜眼出身倒是平平,头一年春闱后贡士榜单中排到两百八十三位,他怕落到同进士里去,就没插手殿试,就此落榜,却未回籍,在帝都苦读三年,去岁一举金榜落款。”
一说朱雁,谢莫如想起来了,道,“一时倒忘了,朱家是祖母的娘家,朱雁算起来与我是表亲。朱表兄的祖父朱侍郎原是礼部左侍郎,近些年身子骨不大康泰,且年事也不轻了,就辞了官在家教养子孙。”
谢莫如又问她路上可好,可觉疲累。安夫人已年过六旬,一头斑白头发简朴的挽成个髻,髻上插一支剑形金簪,余者衣裳也只图温馨,不见豪华。她肌肤是棕色,脸上皱纹清楚,五官带着一种较着异域的特性,眼神敞亮,声音亮堂,随便一坐便是身姿笔挺,笑道,“并不累,越往北走气候更加风凉,要不是南安州事多,我还真想在帝都多住些日子。”
“嬷嬷是陪我说几句闲话。”谢莫如道,“说凌霄无能来着。”
谢莫如一笑,“这倒是。”
安夫人点头,“不,王妃娘娘完整不与辅圣公主像。”
五皇子笑,“人多如此么,怕是你我也不能幸免。”
五皇子忙道,“家里说说就罢了,可别拿到外头说去。”他媳妇可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哪。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五皇子出去,张嬷嬷就退下了,五皇子随口问,“说甚么呢,我一来,嬷嬷就走了。”
这是谢莫如的娘家人,再者另有谢太太的娘家人朱家,这算是舅老爷府上,朱太太也来了。
五皇子哈哈一乐,放下玉盏,就提及凌霄的故事来,“宫人三十岁便可出宫,母妃宫里有几个宫人到了年事,外务府就奉上几个新宫人顶替那几小我留下的缺,此中就有凌霄。这年初儿,肯进宫做宫人的,普通都是不识字的,她倒是识得字,笔墨也精通一些,特别擅煮茶,有一回父皇到母妃宫里去,赞母妃宫里的茶好,母妃提及凌霄的技术,父皇就想让她到御前奉侍茶水,你猜她说甚么,她说,‘自古闻忠臣不侍二主,奴婢虽是宫人,既入了淑仁宫,也只愿在淑仁宫奉侍’,父皇一乐,就随她了。厥后我们分府,母妃想她是个忠心的,就命她到我们府里来了。她原也不叫凌霄,是母妃给她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