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莫如让梧桐留下清算笔墨,带着谢莫忧同素馨去了松柏院。谢忠媳妇已经在侯着了,见两姐妹过来,见礼以后,立即禀道,“我家那口儿在陪着内侍官说话,已着人去请太太,大奶奶那边,大女人看……”魏国夫人,倘不是内侍官提起这个名字,谢忠媳妇都要记不得了。
搓折总会令人生长,谢莫忧也不例外。
中午翻了几页书打发时候,下午则去松柏院跟着谢太太学习打理家事。现在家中最要紧的不过就是谢柏尚主一事,说是尚主,实在跟入赘差不离,公主自有公主府,一应物什不必谢家筹办。谢家只要把儿子筹办好就行了,但谢家也得预备一重院落,或者谢柏带着公主过来小住,或者做为谢柏婚后在家的寓所。当然,再大的院落,怕也大不过杜鹃院了。谢太太是把主院前面靠西的两重院落打通,现在已清算的差不离了,内里家俱一应安排啥的都是新置。
谢太太这才辞了三老太太母女,仓促回家。
那么,明日谢太太进宫,是成,还是败?
谢莫如行一礼,回了杜鹃院。
谢太太与丈夫筹议,“明天我去谢恩,要不要带莫如一道去?”
谢太太笑,“苏大人生性寡言,传闻在家也是一天说不了三句话,苏夫人恼他不言,便戏称为一字令媛。坊间人促狭,苏大人就有了这浑号。”
看过新院子,谢太太回松柏院安息,也打发两姐妹去歇着了。谢莫如自回杜鹃院,谢莫忧也回芍药院做针线,生母那边在禁足,几个弟弟都较她幼年,谢莫忧不自发的便担起了母姐的任务,给弟弟做些针线。她虽做不了大件,就是小物件儿,起码让弟弟们晓得有姐姐同他们在一起。
此次过来行赏的内侍并不是谢贵妃常谴的内侍,而是天子身边的内侍,前次赐婚传旨便是这位于公公来的。
谢莫如立即明白,她必须说些甚么,好让这位公公得以归去交差。谢莫如沉声道,“母亲得陛下庇护多年,本日陛下有所赐,我代母亲谢恩,感激陛下这些年仍记得母亲,以使母亲保全庄严。有人视庄严如粪土,也有人视庄严如性命。陛下保全母亲的庄严,就是保全了她的性命。”
谢尚书刚要说,却道,“打发小我问问莫如的意义。”他已有定夺,但倘谢莫如想进宫也说不定。
谢太太点头含笑,“你这惜字如金的弊端,倒有点儿像一字金苏大人。”
谢莫如道,“很好。”起码这院子已是谢家满满诚意。
这人间,不是成,便是败。
换过衣裳,谢莫如畴昔与母亲用饭,对于天子犒赏之事未提一字。
谢尚书道,“当年,支撑陛下亲政,是为臣之忠。陛下将方氏赐婚阿松,莫如是我们的嫡长孙女,她姓谢,非论她平淡还是出众,都是姓谢。倘她平淡,泯然世人的过一世,何尝不好。现在她知书识理,气度开阔,明白忠义,陛下广有四海,朝中能臣无数,六合之大,莫非就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会如许想的人,就太藐视陛下了。”杜鹃院如何,到底还要看陛下情意。如果谢莫如平淡,谢尚书不介怀做些对不住方氏的事。但,谢莫如这般超卓,方氏姓方,谢莫如倒是姓谢的。这个孙女,只要有一线机遇,他就要帮忙她,帮忙她熬过这冗长黑夜,如同他当然帮忙陛下熬过那亲政前的冗长光阴。
瞧着这给公主筹办的新院落,谢太太表情大好,又挑了几处弊端给管事媳妇记下,一面给孙女提及帝都趣事,“苏家几位公子的名字才叫风趣,苏大人单名一个默字,公然沉默少言。苏家三位公子,名字别离是言、语、云。那位写话本子的苏才子,便是他家老三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