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母同意,谢莫忧笑,“中午我陪祖母用饭。”
谢莫如道,“山茶入冬着花,花期直到初春。恰好夏季搁屋里也添一景色。”
谢莫如倚着软榻的引枕,映着烛光,她的眉间有一丝倦意,不急不徐缓声道,“嬷嬷觉着杜鹃院的事情小,那就错了。比方行军兵戈,军帐向来都在火线。杜鹃院安宁,我才气经心去理琐事。杜鹃姑姑那边,母亲离不得她。再者,每天跟在祖母身边,有甚么事,我直接就能就教祖母了,何需再来一个戚嬷嬷那样的老嬷嬷互助。何况,紫藤梧桐都还机警,有她们跟着我,历练几年,也就出来了。杜鹃姑姑,就让她在母切身边儿吧,如果母切身边儿没她这么小我,我才不放心呢。”
谢尚书一乐,依古道,“你毕竟要心中稀有。”
恐怕英国公、大长公主还担忧过身后事,可凭谢莫如对谢家的情分,怕是底子不会为家属多想半点儿。谢莫如越出众,谢尚书便更加忧愁,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甭看谢莫如权贵,谢家不必然能叨光,可谢莫如不利,谢家最轻也是满脸灰,好不好的就要跟着吃挂落。或者,谢莫如权贵以后,谢家如当年方氏普通了局啊!
谢莫忧挽着谢太太一臂,有些撒娇的口气,“人家就是想尝尝么。”
他是甚么时候才悟及君权何物,是在英国公病逝,大长公主过身以后了。谢莫如小小年纪,已有此悟性。
谢松笑,“父亲谈及胜负,心亦未在此胜负之上,是担忧莫如与家属吧?”
谢尚书道,“说说看。”
祖孙二人下棋,谢太太也懂棋,便在一畔旁观。都说行棋如做人,要谢尚书说,这话还真有几分事理。谢莫如为人谋定而后动,棋路亦是平平之间隐现峥嵘。并且,谢莫如不管失子得子,均面不改色,眉毛都不动一根的淡定。偏生谢尚书也是个淡定人,这两人下棋,赢也赢的淡淡,输也输得淡淡,让谢太太说,没劲透了。倒是人家两人下的挺来劲,直待谢忠媳妇喜气盈腮的出去回禀,“禀老爷太太大爷女人小爷们,天使来了,陛下赐福菜。”
将福菜供过祖宗,夜已渐深,谢莫如便先回杜鹃院歇息了。
嗯,谢忠媳妇送来的,不是谢忠媳妇打发人送来的。谢莫如心下稀有,张嬷嬷叮咛紫藤梧桐搬着花儿跟着。到了正小院儿,谢莫如给母亲请过安,让母亲的侍女杜鹃把山茶花儿摆花几上。
谢松低头将棋秤上的棋子捡起分类,一粒粒扔回青瓷棋罐,“儿子论目光远不及父亲,不过,儿子想着,能者劳智者累。儿孙平淡忧愁,儿孙出众,一样忧心。为人臣者,本朝功高莫若英国公。为女子者,再权贵,本朝无过大长公主。厥后,家属如何?按我本心,倒宁肯莫如平平一世。”
“祖母就是会逗我。”谢莫忧撅下嘴巴撒娇,谢太太一阵笑。
年下事多,叔侄二人并未多谈,已有管事来请谢柏去外书房,谢莫如将书交给丫环带回杜鹃院,独自去了松柏院。谢太太见尚未到午餐时候,笑,“如何这么快就返来了?”
谢莫如不由问,“那供应庄田的银钱由何而来呢?”
姐妹两个虽只是同父,还是有些类似的,谢莫如笑,“让巧儿帮我赶制一身,不必绣花镶边儿,用好些的料子就成,袖子收一收,收成窄袖。”
张嬷嬷笑,“女人喜好,早晨再叫人做。”
夜间风寒,诸人都穿上大毛衣裳清算安妥,谢尚书带着一家长幼捧着福菜供祖,供完祖宗,因干炸的肉圆,另有焦香,便给谢玉吃了一个,待回松柏院时,还听到谢兰悄悄问他,“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