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妈哼一声,“谁晓得她,教出那等傻蛋闺女,要我我也得哭。”哪怕当时不知,待回房一探听另有甚么不晓得的。陈大妞阿谁大嗓门,半府人都听到了。
只是何家,送走沈素一家,何子衿传闻陈大妞这过后,当真是不好再去陈家读书了。事虽不由她起,可她是夹在里头的炮灰,陈大妞嚷嚷的阖府无人不知她与何子衿不对于了。何子衿原就是附学,若此事没发作出去,她装聋作哑的去读书是无妨的,但此事陈大妞嚷嚷开了,她这个炮灰,委实不好当甚么都不晓得了。
陈大奶奶也愁,“我跟她爹都不是笨的,如何养出如许的傻蛋来?”
陈姑妈没说甚么,摆摆手叫陈大奶奶下去了。
陈家乱哄哄作一团,陈姑丈一个公公,平常怎会说儿媳妇的不是,此次都些绷不住,暗里对老妻道,“垂教员的常日里瞧着还慎重,本日这是如何了?”好端端的放声大哭,眼瞅就年下了,忒个不吉利。
主仆两个说着话,陈姑丈一时过来,笑问,“他舅妈走了。”
奉侍陈姑妈一辈子的老嬷嬷张嬷嬷劝道,“看太太说的,您五子二女,谁不说您福分最大呢。”
何子衿点了点头,“我觉着也是。”
陈大奶奶骂她,“看你这是甚么嘴脸,你也读了这好几年的书,大师闺秀的嘴脸,学不会,装一个成不成?”
陈二奶奶晓得陈大妞跑回房的事儿,情知陈大奶奶也讨不得好,心下一乐,回屋看闺女绣花去了。陈大奶奶忙忙叨叨的备了礼,又决定第二日随小叔子带着儿子一并去何家说话儿,还是这通事了了后,才想起,沈念是早些时候就不再跟着何子衿来陈家了,若婆婆早知此事,定不能忍到现在方发作,想是有小人告状。陈大奶奶再查“小人”,不料竟是二妯娌,顿时气个死。而后妯娌斗法,又是一通热烈,临时压下不提。
沈氏想,见地不见地的,起码陈姑妈心正,这一点就强出儿孙很多了。
何老娘转手将茶放在手边儿几上,拍拍沈氏的手,心下熨帖,“如许才好。你内心样样明白就好。”产生这类事,何老娘也有些悲观,叹道,“我跟你姑妈活一日,是想两家靠近一日。这亲戚间哪,少不了这个阿谁的,可说到底,还是亲戚,是不是?”
沈氏同何老娘筹议了,“能念这两年书,也是丫头的造化了。她也渐大了,让她在家玩儿吧,甚么书不书的,认得几个字便好,咱家又不是大户人家,这两年让她学学针线,或是带带阿冽阿念的,都好。”
沈氏对陈家有气,道,“陈家二房告长房的状,难不生长房不晓得?”
沈氏道,“再念两年就甭去了,等大些,该学学针线理家啥的了,一味读书也没用。”看陈大妞就晓得,越念越傻。何家是不比陈家有钱,哪怕叫闺女去附学听课,也不是就要奴颜婢膝,低他家一等。何况亲戚家,沈氏还真不觉着自家比陈家差多少,陈家是有钱,可何家亲戚得力,冯姐夫端庄的两榜进士,先时入过翰林的。就是沈素,也是新中的举人,说不得过两年更有出息。有这两门好亲,沈氏颇觉着底气壮,更兼她闺女在陈家这无妄之灾,沈氏早晨但是好生同丈夫嘀咕了一回。
陈姑丈叹道,“就是看大媳妇那样,可像是能管束好孩子的?宁肯教的笨一些,也不能傻了。你也说大孙女将大,这今后要如何说婆家?”
沈素原是厌极了陈家的,可现在陈家这带着礼品过来拜访,且有何恭的面子在,也不能不睬会。瞧了一回陈志的文章,沈素原就是八面小巧的人,何况又是举人出身,给陈志瞧一瞧文章的确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且,他指导一二,还把陈志哄得挺乐,竟深觉沈素沈举人乃可亲之人,回家没少跟他娘说沈举人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