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畴昔了。
一向跟在朱参将身边的张适见到这天国似的场景,只觉脑筋发昏,胃部翻滚,那被切得粉碎的人体构造足以让他这位已经亲手杀过人的穿越者感到极度的恶心与惊骇,若非胃里空空,他当场就得呕吐出来。而更加让他感到惊骇的还并非是那残暴的碎尸景象,而是事情已经超出了本来的预期,这绝对不是林汉城干的,也不会是那些齐王府的虎伥所为,莫非,真的有倭寇?
噗通一声,后仰栽倒,脑勺落地,那支穿身利箭的后背部分啪声折断在他身下,已经变得恍惚的眼中,是天上被乌云遮住的玉轮。那玉轮垂垂分化散开,糊成一团,像家里做着米糕时的老母亲干枯如树的苦脸,像嫌弃家贫的婆娘检察每月军饷时的怒脸,像才满月的儿子在见到父亲时鼓掌暴露的笑容。
当他离开步队,在黑暗中跑出了数十米开外后,仿佛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了。他跑啊,跑啊,一刻也不敢停下,在心中不断地祷告着:观音菩萨保佑,观音菩萨慈悲,留给草民一条活路吧,草民今后必然给您上香叩首,观音菩萨慈悲…
“传本将军令,目标林后村落,后队跟进前队,全军进发!”
跟着背后模糊的嗖声响起,下一秒,他的脑袋堕入了空缺,心中那声祷告断开,脚下的法度蓦地慢了下来,下一刻,停在了原地。再下一刻,他的身材像喝醉了一样晃着,一支羽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后背和胸腔,凸起的锋利箭头上嘀嗒着大颗血珠,掉落在脚下,染红几点沙。
一分钟畴昔了。
“我,不,能,死…”他耗着最后的生命扭动着身材,嘴角咳出大股的鲜血,两只粗糙的手死死抓着两把沙子,在灭亡边沿奋力挣扎着,不甘心被幻觉中呈现的吵嘴无常拉入那深不见底的阳间。
他的嘴角拉起了一抹奇特的弧度,是嘲笑,对那些卑鄙小人这些下作伎俩的不屑,对那些正躲在暗处随时筹办冲出来要了本身性命的凶手的鄙弃。
五分钟后。
话罢,他转过身去,看着身边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的报案者,左手从仅剩的内层软甲里取出了两枚冲天炮似的东西递到张适身前,右把握着长剑指着从两具尸身旁一向延长到树林的那一长条足迹,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你,出来。若林中有人,当即拉开引信放出一枚信号弹;若林中无人,则连放两枚,记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