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木门内侧挂了一把大锁,他活力喝骂之下都忘了这回事。正转过甚去面对着门,在腰间取着钥匙筹办开锁的空档,突听“咔”的一声,身前木门一下震颤,锋锐的刀刃携着大力直接戳破了木板,突进了室内,刀尖正擦上了黄山的鼻尖,吓得他见鬼似的大呼一声,一屁股跌倒了地上,伸手指着那捅进门来的玄色物什,转头看向女儿大喊着道:“阿石,屋里进贼唠!快躲起来!”
跟着林汉城拉弓引弦的幅度加大,黑衣人手里切入黄石吼间的刀刃又深了几分,离她的大动脉只要不到一寸的间隔,疼痛和对灭亡的惊骇让她两眼泪流,哭诉着告饶着:“救救我,救救我…”
还蹲在一边墙角瑟瑟颤栗的黄石目睹床板一侧被踢烂,父亲也被踢倒在地,被半边床板压鄙人面。她想起家去扶,倒是两腿酸麻底子转动不得。她强忍着疼趴倒在地,哭着伸手去握父亲伸向这边的粗糙手掌,那双为这个费事家庭辛苦奋作的大手,那双曾经在年幼时候打得她哇哇大哭的大手,还披发着温度。
“呲呲…”他惊呼大喊着的同时那把捅进木门的短刀被摆布搅动着,收回刺耳的金属磨木头的声音,向外拔着,几个眨眼的工夫便被门外的黑衣人拔了出去,只留下一刀触目惊心的洞穿竖痕。
黄山骂着一拉门,吱呀一声,门没开,那乌黑的刀刃却已经跟着身材的转动挥了出去。
“我杀了她!”黑衣人吼怒着,握刀的右手向内移了几分,刀刃已经切进了女孩的颈部,被他搂着的黄石只觉喉间一凉,一股灭亡的气味刹时从脚底冲上额首,脚下的砖地上仿佛伸出了两只血糊糊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要把她往阴曹地府里拖。
此时半空的玉轮被乌云遮挡,渔舍四周的光芒更是暗淡,林汉城手握着熏黑的短刀,窥视着下方的动静,一双鹰眼只见卧房外四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一个高大的玄色背影把手的短刀插回了皮鞘,明显是一行人的领头者,对正在撞门的部下骂着道:“吊那妈,让开!”
只听嗤啦一声,全部房门连着顶在门后的半边床板被这大力一脚踢得粉碎,木渣飞落。那顶在床板后的黄老夫直接被这一脚通报到背上力量推得落空重心,脸面朝地俯身摔落下去,鼻子嘴巴重重磕在砖地上,脑袋都要震碎了似的。他只觉两眼一发黑,闷哼一声,鼻孔口腔血流淌淌,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呜呜,呜呜…”
“放我一马,放我一马!不然我杀了她!”
黄山盘着腿坐在矮床上,峻厉的目光盯着从晚餐后就一向被罚跪在地上的女儿,心头虽有不忍,肝火却甚是难消。
“如何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上被乌云掩蔽的玉轮终究重新呈现,下方的渔家天井中却再无人迹,只要枝头的乌鸦鸣叫祭送着亡魂。
几人入了院内,踮着猫儿般的轻步,行动纯熟地穿过狭小的客堂到了后院,身形挪动间俱是已经握刀在手,向那扇明灭着明晃灯光的纸窗户摸去。
门外那黑衣人右肘蓦地一撞门板,收回一声巨响,木门随之一震,抖落下些许灰尘,把门后挂着的老皇历也给撞落在地,唰唰翻动,逗留在一页血红的“四月初七”,除了“宜嫁娶、宜动土”以外,全数都是凶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