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边说边淌着泪,端得是几分楚楚不幸,又道:“太夫人,侯爷生前待奴婢如何,即使外人众说纷繁,奴婢心中却最清楚不过。细想夫人出错落水那日,侯爷担忧夫人遭了毒手,又怕有人对奴婢倒霉,还特地调派暗卫守着浣洗房……这份交谊,又如何能被人等闲反对?”
沈予也未几做客气,接着道:“我乃圣上螟蛉之子,说来与慕王也算半个手足,当夜刚好受邀去了慕王府,便也错过了刑堂之事。厥后挽之亟亟命人找我,却因为路上担搁,待我返来以后,他已命悬一线。”
便在此时,但听一向未发一语的云羡俄然开口,道:“可否将婚书拿来让我瞧瞧?”
云逢恭恭敬敬地将婚书递畴昔。
“那还担搁甚么,快传!”
太夫人闻言沉吟半晌,又对云忠道:“去清心斋找一找相干文书,拿过来比对一番。”
至此,几位很有分量之人都发了话,另有甚么可质疑的?
“本来是沈小侯爷!”厅内响起一阵恍然之声。
沈予面无神采,仿佛只是陈述究竟:“我这才晓得,本来当夜出岫女人在刑堂以内,由我徒弟屈方亲身诊出怀有身孕,但挽之当时突发旧疾,已然垂死,便想寻我为这纸婚书做个媒证,好让出岫女人有个名分,顺利产下后嗣。”
这话说得毫无马脚,太夫人亦是表态:“事关严峻,既然老三有疑议,便取过来看看也无妨。云忠,再差人请房州官籍部的人过来瞧瞧。”
世人见云逢力证,又有函件文书比对的成果,一时之间便各自堕入深思当中,或测度,或猜忌,或信赖。
“母亲,我……”云起再次发声,却被太夫人瞟了一眼。她岂会不知云起的心机,这清楚是要戳穿出岫的实在身份了!如当真教人晓得出岫畴前是风尘女子,那这户籍册便是捏造无疑,且还会为云府争光。
未几,竹影一身白服入内,跪地沉声道:“部属见过太夫人、二爷、三爷、各位当家人。”
她表示云忠将婚书递给世人传阅,便听闻此中一人道:“我们都见过侯爷的笔迹,可此次都是来为侯爷奔丧,身上也未曾带着文手札件,实在无从辨认真伪。”
太夫人目光在厅内一扫而过,将大家的神情瞧在眼中,孰是至心孰是冒充,在出岫说出“身孕”二字时,她自问已瞧得清清楚楚。
然太夫人的这番话,落在其他世人耳朵里,也是各有解释,有人遐想到一夜之间云辞佳耦的古怪灭亡;有人暗道是为袭爵之事所起的争论……
这一句话,出岫已然等了太久!她死死将指甲掐动手心当中,猝然起家:“那日奴婢被传入刑堂问话,只要四姨太、屈神医、竹影、浅韵在场。就连太夫人都不知,敢问二爷又是如何晓得?且听这口气,仿佛还晓得侯爷当日问了甚么?”
他哑然在出岫的诘责当中,直悔怨得想咬断舌头。云起当然不能承认,不管是暗中盯着谁,都不是君子君子所为,他只得回道:“我也是……猜想罢了。”
“二爷是暗中盯着奴婢?还是暗中盯着夫人?亦或者,是暗中盯着侯爷?”出岫美眸微眯,模糊披发着冷冽之意,再配上这咄咄相逼的诘责,这一刻,竟令云起想到了太夫人。
这一句诘责,反倒令云起心中一惊。是了,出岫被贬去浣洗房,盖因那日本身的轻浮之举,又几乎遭她伤了命根子,这才……
竹影是跟从云辞多年的贴身保护,说话分量之重,无人能比。世人见他出来作证,又信了几分。更何况,面前这名唤“出岫”的女子倾国倾城,挑逗得侯爷心动,也是道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