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了半晌说辞,帝王才再次开口:“本日你多虑了,我从未说过你是替人,我发怒也不是因为子涵的孩子。”
“圣上谈笑了,是您给‘别人’判了极刑。”这个“别人”,指的是出岫和沈予,也是指淡心本身。想到此处,她又落下两滴眼泪,却不肯让天授帝瞧见,螓首往臂弯里埋了出来。
小寺人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有,娘娘殿里还亮着烛火。”
现在,臣朗竟肯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都还活着!想到此处,天授帝的声音再也没法保持沉稳:“云氏给了你甚么好处,你肯把这舆图交给朕?”
他叹了口气,持续说道:“更何况,鸾夙的母切出身云氏,与出岫夫人沾亲带故。臣觉得,如果鸾夙传闻此事,也必然会为出岫夫人讨情。”
如若当真正法沈予和出岫,北地将领可会寒心?北地百姓可会气愤?云氏一族是否会离心?朝中大臣会否大家自危?
定罪?臣朗哂笑一声,非常安静地回道:“臣晓得您会降罪,因为您不再喜好鸾夙了,也不必再遵循与她的商定。”
臣朗脚步微顿,安然回道:“臣与云氏不熟,也没人给臣好处。”
“臣不敢,但臣要大胆再说一句。”臣朗毫不逞强隧道,“您固然同一了南北,但您内心始终都有地区疏离感,没将北地百姓当作您的子民,更没将北地的将领视为臣子。您对北地有戒心。”
淡心的香肩微微耸动,继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开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干脆伏在妆台之上,这才嘤声开口:“夫人和小侯爷即将行刑,臣妾睡不着。”
“诚王殿下。”臣朗辞职而去。
就在帝王愣怔的空当,臣朗已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舆图递了畴昔:“这是我义兄与鸾夙的归隐之地,只要您自认对得起他们的拜托,便措置了沈予和出岫夫人吧!”
他非常恐惧地看向天授帝,接着阐发:“狡兔死、喽啰烹,沈予一死,我北地五州的将领必然寒心。试想您亲身带出来的兵都落得如此了局,何况他们。”
“这个臣能够包管,北地将领必然以您为尊,绝无贰心。”臣朗是在为沈予讨情,同时也是为北地将领讨情。
“您当初既然调派沈予去北地整编军队,定是看中了他的才气,倘若他没有降服北地将领,或许又是一场血光之灾。现在北地将领与他交好、为他请命,刚好证了然您的目光。您既然顾忌沈予,当初就不该给他派这差事,现在他办差办得好,反而成了您的心头之患。”臣朗几番话不卑不亢,句句都是一针见血。
天授帝原就是百感交集,现在见淡心拒人于千里以外,内心更是滋味莫辨。他猜到她必然难受,但未曾推测,如此状况竟比他猜想得更加严峻。
语毕,臣朗自行从地上起家,连一句告别之语都没有,无声退去。
屋内的氛围呆滞到了顶点,淡心这副模样,明显是心死了。天授帝抬手悄悄按在她肩上,劝道:“去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非死不成。”天授帝睨了臣朗一眼,“如何,你又有说辞?”
淡心摇了点头,仍然沉默不语。
想起白天里与淡心不欢而散,天授帝心头更添千百滋味。踌躇了半晌,他到底还是走了出来。
“滥杀无辜?”天授帝凤眸微眯,强自压抑肝火诘责,“你晓得他二人做了甚么?你就冒然来讲情?”
用人起疑、轻视北地、待人刻薄。他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