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有些握不住滑溜的扇柄,林七许望着窗外翠绿欲滴的芭蕉叶儿,一碧悠长,思路像那漂泊不定的鹞子线样悠悠地飞远了。
何必相看两厌。
这段光阴,妃妾多有不便,被林氏钻了空子,方能这般受宠。
王妃面有惊诧,稍纵即逝,轻叹道:“竟是弃文从武了。幼年落第,想必才调横溢,灵秀聪明。真是可惜。”
“姐姐莫恼,小弟自知学问比不上您。赶明儿,给你寻个文采飞扬的姐夫,叫他来治你。”林其琛夙来跳脱,在亲姐姐面前,更是言语不忌。
吴家嫡派这代唯有一女,因生母早逝,养在嫡母名下,听闻德行才调极好,就是面貌略差。吴大人儿子颇多,只心疼独女,故而迟误到十九,未有婚配。
晨起清爽,她把玩着一把扇柄通透的美人面宫扇,抚着暗自生凉的象牙柄,画面上的女子泛舟湖上,手执一枝莲藕,面孔浅显,气质脱俗,淡淡几笔,那般清婉可儿,服饰竟有几分眼熟。她发笑道:“这是谁送来的?”
林七许开口一笑:“你晓得的,我在诗词一道并不上心。”对那些哀春伤秋,辞藻富丽的诗文,她一贯无爱。
现在时势变幻莫测,恩宠林氏,也是筹算瞧瞧林言轩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不过,父女之情淡薄如此,只差反目成仇,应是无虞了。
传言曾说,林夫人想将庶女说给娘家的嫡宗子,本也是一段嘉话,恰好被抖了出来,林氏不甘嫁作赵门妇,迫不得已之下,勾引了摄政王,避开了嫡母的狼爪。
摄政王点头道:“昌平伯府的那位姑奶奶,帮着儿子说亲,如何了?”
摄政王沉吟不语。
林楚吴赵,江南王谢,世代联婚。
只她谦恭和顺,对上对下,不显娇纵之态。王妃,纵是想敲打警告,也无从动手,反而宠遇于她,宝贵精美的物件流水般地送进沉香榭。
暮春时节,碧竹扭捏,梧桐盈天。春雨不再料峭清寒,有着润物细无声的细棉津润。尤姬在一个午后,生下王府第四女,母女安然。
林其琛觉得她想起赵家的三表哥,拍着小小身板包管道:“那赵家三公子,我也见过,诚恳巴交的,连个话都说不全。父亲见了也直点头呢。”嘿,林言轩如何会要个结巴无能的半子。
“并非没有踪迹。”今早打发去查的部属,皆照实禀告了他。
阁房只余他和王妃俩人,摄政王心念划过林七许,偶然道:“昨日可曾见了林夫人?”
摄政王含笑不语。他又回想起林氏的那番话,复原地复述了遍。王妃亦寂静无言,很久才道:“王爷内心也有主张了吧?”
王爷见爱妻略有醋意,眼眸蕴了笑意,哄道:“不过是随口一问,倒成了本王的不是了。畴昔的事,便畴昔了吧。”
“林mm既奉养王爷全面,自是既往不咎的。”摄政王妃凝眸谛视着鼓起的肚子,毫不在乎。她嫁于王爷八载,伉俪和顺,王爷爱重她尊敬她,她自也不会作那妒妇状,与稍得宠嬖的妾室争风妒忌。
王妃瞅着王爷冷酷的神采,扑哧一笑:“王爷但是心疼林mm呢,现下有您这般宠着,任谁都避之三舍呢。”
起码尤姬的嫡母白氏,面上对这庶女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时节送的礼,都很贵重,分毫不差。
王妃闲话家常,非常安逸:“林氏的弟弟不知去处,听闻林大人只此一子。”内宅有如许凶悍恐惧的母夜叉,对着无关紧急的庶女都横眉竖目,肆意吵架,何况是秉承家业的儿子。
只这林氏,从一开端,就是如许的令人刮目相看,手腕奇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