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岐被那秦军骂得光火,顿时就想脱手。「且慢!」路枕浪上前禁止,又调转头对那年青秦兵说道:「晓得了。你这就走吧。」那秦兵非常惊奇,言道:「放我走?元帅叮咛过,叫我传达号令以后,便任凭路大先生措置,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路枕浪点头道:「我明白。你这就走吧。」那秦兵见真的要放他走,猜疑的站了起来,只见堆栈内无一人出言禁止,渐渐拾起地上头盔,重又戴好,这才回身拜别。
白芊红巧笑倩兮的跳上马来,便直直往人群间为首那人走去。那男人着一身玄色短打、手持椆木棒,煞是洁净简朴。白芊红微展朱唇,对那人微微一笑,说道:「您就是墨家钜子路枕浪路先生吧。」路枕浪也粲然一笑,道:「您则是鬼谷夏姬白女人了。」
「我路枕浪说话算话。只不知白女人说话算不算话?」
「唉。还是花兄弟体味我。」白芊红道:「我正不爱吃,正不想吃这类烂草白水哪。」白芊红头一偏,对春老说道:「费事一下春老爷爷,这就让这些穷酸人瞧瞧,甚么才是上上等人该吃该喝的酒菜好吗?」在场世人听白芊红如此说,都不明其意。春老却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支玉箫,放到口边,悄悄地吹奏了起来。春老并非妙手乐人,吹奏出来的噪音并不好听,但那清澈的箫声却在他浑厚的内力之下,远远地传将出去。荆天明听在耳中,不由想起之前狼神爷口中收回的啸声。
白芊红虽殷勤劝酒,盖聂、高石然却不肯承情。反观路枕浪倒仿佛不在乎被人拨弄,刚才白芊红叫他吃他就吃,此时白芊红让他喝他就喝。见白芊红亲来敬酒,路枕浪便也端起酒碗,笑道:「可贵白女人如此好客,来,众位佳宾,大师都敬白女人一碗。」盖聂等人都是老迈不甘心,但碍于路枕浪的面子,只得将酒碗送到嘴边,在场人众,只要白芊红与春老对劲洋洋地笑着。但白芊红顿时就笑不出来了。酒未沾唇,她就晓得不好。那二十年的白酒芳香浓烈,如果内力亏弱,或是酒量不佳之人常常未饮便先为酒香醉倒。但现在本技艺上这碗酒,却只模糊传来淡淡的酒香味。另一旁,春老却不疑有他,咕嘟一口便将酒给喝干了。只听得噗的一声,倒是春老神采狼狈的将喝下去的酒硬生生的给喷了出来,「怎……如何酒变成了水?」
「噗。」白芊红忍不住笑出声,「好不幸。这还是特别筹办的哪。真难设想花兄弟你餐餐都吃这些青菜豆腐,还能长的出这黑熊一样的体格?你大抵常常背着你家钜子在外偷食吧?」「你……」花升将还想再说,却被路枕浪摆手禁止了。
尘封已久的城门在墨家众弟子的奋力鞭策下,呀的一声终究豁然敞开。白芊红毫无惧色,便即策马入城。她入得城中,也不上马,一双美目纵情环顾着这座本身久攻不下的城池。但见此时桂陵城内万头攒动,城墙高低皆挤满了人,不分布衣百姓、齐国军士,还是武林豪杰,谁都想亲眼瞧一瞧这个名扬千里的女魔头。照理说此地的百姓军士在白芊红的淫威之下,惨遭铁蹄践踏已久,见了白芊红应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她之肉、饮她之血,但现在真真正正瞧见了这位美艳不成方物,仿佛凌波仙子下凡的紫衫女子,男人一时候健忘了国仇家恨,女人却纷繁低下了头自惭形秽。
「好了。好了。」白芊红之以是甘冒奇险来至桂陵,本是为路枕浪而来,现在春老、高石然二人在面前吵个不休,她大感不耐,言道:「明天不是算陈年旧账的好日子,你们能不能温馨些?我是来这儿用饭,可不是来看人互揭疮疤的。」又转头对路枕浪道:「路先生,我来者是客,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她一指空荡荡的桌面,半开打趣的道:「路先生该不会千算万算,恰好只漏算了接待客人的饭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