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阿措又想笑,又害臊:“你把衣裳领子拉起来,休这么耷拉着,不雅呢,印子都露在外头了。”
如是繁忙大半个月,玄月初八,重阳大宴头一天,永福宫谢朱紫俄然求见。
沈令嘉听得猎奇,又问:“妾从未听过塞北、海南等地事,愿领陛下教。”
第二天施阿措来涵香殿探她,彼时沈令嘉正倚在窗台底下绣一幅鞋面子,李嬷嬷笑眯眯地奉上茶来:“小主,施采女来啦。”
臧皇后正忙得肝火上升,闻言怒道:“我看你们是想挨板子了!朱紫的身子多么要紧,甚么大事要她亲身来报?你们都是死人哪!”谢美人因腹内之子与柔福长公主之子指腹为婚,前些天磨着郗法又给她进了一阶,现在已经是朱紫了。按说有孕时连进两阶并不很合端方,但谢玉娘扯着柔福长公主这面大旗作皋比,郗法又宠嬖她,就没人管这桩事,只要皇后、贵妃等出身王谢的高位嫔妃神采淡淡的——分歧礼法呀。
这话里头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宫妃之间交游与平凡人家也是一样的:生人头几次上门要穿常服——平时穿的号衣在正堂待客,是表示尊敬的意义;略熟些了的熟人便能够挪到侧室去也不算失礼,当然最好还是在正屋;浅显朋友能够换下来过于慎重的衣服,只穿上见客的外套就行;只要顶顶靠近的好友亲人才气穿戴家常穿的衣裳在卧房中小话。施阿措与沈令嘉明显起码是最后两种之一,乃至于出来接赏还要换衣服。
她伸脱手去,那双手上钏镯未除,悄悄、悄悄地替郗法解开了外袍。
这一句真是勾起了沈令嘉的思乡之情, 她若在家, 这时候说不定还没订婚呢,每天伴随母亲,摒挡家事, 多么欢愉?现在却要离家远走, 做人小妾, 与别的崇高得让她没法设想的女子争夺一个男人,何其难也?只是不敢在君前拭泪, 恐坏了皇爷的兴趣——这是宫规之一,教引女史们千丁宁万叮嘱过的, 不管如何不能犯。
她仓猝吞下一点泪意,柔声道:“仲春初十采选女史来家,妾是仲春十二的生日。”语气里含着一点本身也没发明的怨怼:要不是你这天子好色,我如何用得着还未过生就来应选?现在有家不能回, 还不是拜君所赐!
郗法叹道:“仲春……还未过生辰就离家应选了吧?”
特别曹贵妃本就得宠,厥后来了个歌舞伎出身的谢玉娘竟比她还要得宠,这岂不是屈辱了她这五品官员之女?这是在潜邸时候就有的夙怨了。厥后两女争宠,也时有摩擦,现在谢玉娘竟作此无礼之事,的确是要气死了曹小蘋。此时曹贵妃便道:“问她是甚么事,如果份例不敷使就去报宣夫人。”悄悄地给谢朱紫上了个眼药。
郗法笑道:“天然——江南以仲春十二为奉花神日, 江北则至仲春二十二, 塞北等地更晚,另有三月初三之说,至于崖山以南琼州等地,恐怕就是长年不雪了。”
沈令嘉先谢了他两句,又去验看,金子都是足色的,装在一个木匣子里,基层是金子,上层就是四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光芒并不很刺眼,却也温润温和,玉镯子也比沈令嘉畴前在母亲的嫁妆里瞥见的那些好很多,别的的彩帛也并无破坏、老旧、过期、退色等憾。
沈令嘉不敢昂首,怯声道:“妾仲春里的生日,现在十五了。”
这犒赏算是很丰富了,当然不如那进了位的三人,在剩下的新秀女里也是独一份了,连之前一个夫君也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