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凤也要苦笑了,要不是实在推不掉,他也不肯意来和有宠的嫔妃报这类事啊!只恨司礼监那些老油子们滑不留手,如许时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回一回神,叹了口气道:“小主发发慈悲,别难堪奴婢了,主子娘娘早叮咛下来,这几天受召的小主们的仪仗车马都涨一级,谁也不准临阵脱逃。”
沈令嘉心中迷惑,郗法叫嫔妃来侍寝,不过就是宣泄撒火罢了,如何温恭公主竟也来了?莫非是臧娘娘晓得事大了不好结束,以是叫孩子来哄得郗法开颜?莫非她竟不怕女儿瞥见了夫君与嫔妃的内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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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嘉笑了:“嬷嬷知我。”
沈令嘉想,有这么个母亲,近几年二皇子都不会受宠了。
戴凤这方笑了起来,眉头还是不展的:“那奴婢就谢小主的好茶了。”
沈令嘉换下来夜里富丽的装束,重新穿上家常穿的杏黄短袄与竹青马面裙,外头罩着一件月白的薄披风,将鬓发挽了,并不消富丽装潢,只取一顶素银小珠冠戴上,手腕上仍扣着臧皇后赐的珊瑚手钏,薄施粉黛,取茶点来垫两口干的,再涂一点口脂,普通也是个娇俏风骚的美少女了。
李嬷嬷方才很焦急,却不敢插沈令嘉的嘴,一向到进了卧房,看不见戴凤的人影了才急道:“小主万别胡涂,这是小主的机遇呢!”
只是这一回必定不能舒畅了。
郗宗却并不难说话,只将手上最后一点字帖写完了,方转过甚来一点头,亦是风采实足的:“沈上家人子请起吧。”
沈令嘉才进东暖阁,御前奉养的大宫女就冲她眨了眨眼,表示她躲到左手边小隔间里去,沈令嘉未解其意,茫然转出来,却瞧见皇后所出的长女温恭公主正在临帖。沈令嘉虽说是庶母,但是位份寒微,实不敢拿乔,赶紧一头拜下去:“嫔妾明光宫上家人子沈氏,见过温恭公主。”
沈令嘉也来过养心殿几次,只感觉这里光辉绚丽,一器一具、一草一木无不着意安插,实在是既美妙又温馨,非要下大工夫不成得,是以之前老是舒舒畅服地享用尽了才走。
公然宫门外一辆车已经预备好了,二马为车,四马为驷,八马为辇,宫里的端方,七品可坐车,四品可乘驷,唯有两宫太后、太皇太后与天子佳耦能够驾辇,沈令嘉不到七品,也坐一辆二马小车,用从七品下的仪仗。要放在平时,这是可贵的光荣,但是这个时候,谁都晓得皇爷表情不好,连平时最会阿谀的丁承诺都不出来送一送,沈令嘉登了车,一起向乾清宫去了。
但是东宫乃是中宫嫡长,又资质聪明仁厚,不管如何是不能摆荡太子之位的。郗法律郗瑶早早地去依托太子读书,为的是让他兄弟两个豪情深厚些,将来皇父朽迈而太子年青的时候不必兄弟相残争权,庶几能够保全两个,实在是一颗慈父心所能想出来的极致了。
沈令嘉如何敢当温恭公主的一声“小主”,仓猝又站起来肃手答道:“请至公主放心,嫔妾必然经心奉侍皇爷,务必使皇爷开颜。”
郗宗微一点头,“嗯”了一声,又对沈令嘉道:“我来安慰父皇,现在也该走了,剩下的就请小主多操心了。”
魏璐陪着笑容,恭声道:“请至公主放心,奴婢必然将公主的话带到,奴婢们也望着皇爷身子健旺,能再奉侍皇爷千万年呢。”
沈令嘉苦笑道:“公公也来打趣我,如果平时也就罢了,彻夜……喜从何来呢?”
恰好董德妃不承情。
郗宗道:“我在这里呆了一会子了,不好老是打搅父皇,魏大伴,”乾清宫大寺人魏璐便急趋过来行了个礼,郗宗仍道:“请转告父皇以国事为重,多进饮食,善自保养,我们做后代的日夜祈福,望父皇龙体康泰。”她说这话时神采非常严厉,语气亦很慎重,明显并不是平常孩童阿谀父母时说的打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