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施阿措方渐渐地收了声,沈令嘉此时已经将家誊写好了,折起来,要封口,却又笑道:“先给你看一眼,免得你到时候怨怪我。”
施阿措也有些心动,仍道:“只怕臧娘娘到时候不放咱俩走哩。”
沈令嘉笑道:“这封信送出去,我父母必然会派人去看令尊,他们一看就晓得是如何回事了。另,我大哥的准丈人现是金陵知府,到时候随便寻个由头污了令尊与那暗门子的婚书,将来那蒋氏生下孩儿来就是奸生子,你手里拿捏着他的名声,还愁他不听你的话?”
施阿措道:“谁当时不那么觉得呢?我们出身比不得人家,这本来也是该当的。”前次董嫔挑选替她本身背黑锅的妃嫔时选了施阿措的事,让施阿措非常耻辱——不就是看着我出身浅显没背景,以是就捡着我这好欺负的软柿子捏吗?
施阿措痛哭道:“十一月里那一回,你道我为甚么不惊骇死人?因为我四岁上就亲目睹我爹逼死了我娘!” 便嚎啕起来,此中哀痛难言之处,都化作汩汩的泪水滴在地上。沈令嘉目睹劝是劝不住的,干脆不劝了,走到书桌旁,自扯了张纸写家书。
施姑父是做小买卖的,手里有两分浮财,就叫了几个兄弟将施父打单一番,极少给了几个钱了事,意欲将施阿措带回家里做个童养媳——表兄表妹好成事,施阿措又年幼仙颜、勤奋灵巧,他们家里有三个儿子,头两个都与施阿措当龄,不管谁能说着这么标致一个老婆,他们家都不会虐待儿媳妇的。
沈令嘉听得目瞪口呆,心道:“天底下竟有如许的爹?”便安抚施阿措道:“你早说了这事,我早替你办了,甚么大事,也值得如许哭?快把眼泪收了,你将来还要生他十个八个皇子公主,一起做到贵妃哩,管叫那对你不好的人都气死!”
施阿措就这么着进了宫。
施阿措笑道:“看来公然是皇爷本来守孝的时候守礼了,要不然如何从皇爷即位开端,整整三年宫里都没有个孩子,一进永平四年满宫妃嫔就开端一个接一个地有身呢。”
施阿措问道:“我表兄弟们都有家业要担当,如何肯背井离乡来替我看着庄子呢?”
她回身下榻,自柜子里翻出个花梨木的小盒子来,推到施阿措面前:“别说我不惦记你,给你留了一半,拿稳了,整整十两银子哪。”
唯有施父一个,是大家都不肯意沾的臭狗屎。这臭狗屎还不消停,往外吹嘘本身是宫嫔的父亲,是“国丈爷”。施父固然住在乡间故乡,四周的邻居却都是自家的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施字的那种,谁都晓得他当年气死爹娘、逼死老婆的事,都不肯意与他来往。施父就整天和一群闲汉喝酒打赌,把朝廷赠给宫嫔家人的彩礼大手大脚地花招,因朝廷给的钱很多,一时半会倒也花不洁净。
沈令嘉愣了一下,道:“你本来也与我说过令堂早逝的事,你也没个兄弟,现在令尊做了十来年的鳏夫,继娶一室,生个儿子,身边也有人看管,不好么?”
施阿措一起看下来,禁不住又开端感慨:“我与你了解不过数月,你却肯为了我的明净跑去求臧娘娘,我白孝敬了他这些年,他却一心拿我当棵摇钱树!”
施阿措手指头刮着脸颊,羞沈令嘉道:“你还没过十六岁生日哩,就在这里想着生个孩儿?皇爷的恩宠还不定甚么时候来哩!”便将右手去扯着沈令嘉腮帮子往外拉:“想得美!”
沈令嘉嘲笑道:“你说这话也不害臊,莫不是本身想生个孩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