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还没答话,屋里班虎儿就出来了,笑道:“刚才闻声小施说有人来,我就猜着是你, 主子娘娘说叫我来看看。”
臧皇后精力一振道:“这是孩子进产道了!”
施阿措迷惑道:“你也在外头有几个亲信, 竟充公到信儿?”
臧皇后道:“往两宫母后那边报信去,再赏太医、稳婆等人!”又问道:“良范睡了?”
进了阁房,郗法正守在产房门前烦躁地转圈,臧皇后倒是神情沉着,叮咛底下人预备灵芝白术,上好的药材和饮食流水样送出来。沈令嘉瞥见臧皇后眼下还挂着渴睡的暗影,想是半宿没睡,一向留在这里繁忙谢良范的出产事。
沈令嘉悄悄打量着屋子里的嫔妃,六宫以内有头有脸的都在这里,只除了臧皇后、曹贵妃与宣夫人以外,大家严峻烦躁不已。
臧皇后道:“顾问后宫妃嫔出产是臣妾之职,顾问天下百姓则是皇爷之职!”她跪下哀告道:“皇爷快去吧,自来没有个为了妃妾不睬朝政的说法,皇爷当然是爱阿谢,若真是罢朝了反倒惹人说她狐媚惑主呢。”
沈令嘉温声道:“我也想晓得,为甚么我竟从没闻声信儿呢?”
臧皇后转脸向郗法道:“皇爷,该上朝了。”
郗法大喜,看着乳母怀里虽未足月却个头不小的皇三子,垂怜地抚摩着他的脸颊,道:“三郎未足月而生,本就体弱,临时先不要取名了,朕赐他一个小字,就叫做‘寿哥’,盼他长命吧。”
郗法反手握住她的手,寂然叹了口长长的气。
郗法看着嫡妻如许怠倦,亦不忍道:“你且归去歇着,这里有朕呢。”
郗法道:“玉娘还在这里挣命,朕放心不下,今儿先罢朝。”
沈令嘉柔声道:“妾不知伸谢良范彻夜发作,是以来得迟了,请皇爷降罪。”
班虎儿一面将她们两个往里引, 一面道:“别费事了,一点子小事儿, 那里就论到请罪上了?谢良范不大好是真的,太医说血流得很多, 问保大还是保小。”
施阿措亦皱着眉头看郗法道:“只怕皇爷要罢朝了。”
她在施阿措中间的位子坐下,问道:“多久了?”
臧皇后眼睛微弯,和声招手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便过来替沈令嘉抚了抚乱了的头发:“皇爷是天下共主,圣明烛照,心底明镜儿似的,你们戋戋后宫女子,既没有眼界也没有手腕,就不要妄图能够哄过皇爷去了。”
沈令嘉道:“按说嫔妃生子也算大事,罢一朝也罢了,偏又是这个谢良范,只怕两宫太后又要说她‘狐媚惑主’呢。”
沈令嘉皱眉道:“甘泉宫虽与明光宫毗邻,我却没闻声姜克柔来叫我去探看谢良范, 我来时甘泉宫灯火透明,想是她们已经解缆了,我就没去叫她们。”
沈令嘉皱眉道:“五更就该去上朝了。”
沈令嘉答道:“我没闻声信儿,来得晚了,这就去给娘娘请罪――谢良范如何了?”
郗法沉吟半晌,艰巨道:“宫内已有太子与浔阳王,不缺皇子,皇家却不能有‘留子去母’的臭名,且治世以仁德为本……保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