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法犹在痛哭不止:“母后如何竟去了!”便发了中旨,传谕天下太后新丧, 令天下万民服之,又叫有司商讨丧礼及谥号, 另辍朝五日为太后哀。
沈令嘉眯着眼睛瞧了瞧在前头跪着的段思归身上的衣裳鞋袜,道:“料子与做工倒还说得畴昔,总与两位公主身上的仿佛,只是神采烦闷,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乃至比我们去冷泉行宫之前也老成很多了。”段思归因病并未跟去冷泉行宫,这段时候一向跟着庶舅母们在宫里吃住,想来并不是那么称心快意:“要我猜,合宫里敢给她神采瞧的,也不过是谢婉华罢了。”
施阿措也对她们宫里那些事有所耳闻,闻言便道:“你们宫里阿谁丁承诺,真该管管了。一味地趋奉谢婉华,连脸也不要了,竟恨不得给谢玉娘提鞋好换两口份例来呢,像甚么话――又没有人剥削她,偏在那边惺惺作态!”
六月初五夜里,帝都来的礼部数位官员与宗人府的宗人令、摆布宗正都到齐了,连臧皇后之祖父、礼部臧尚书也在,只留一个侍郎在京里主持大局。世人便定了素服的规格、天子守孝之日与为孟太后主持丧礼的官员――是两朝阁老、内阁首辅范辅臣,与先帝年纪最长的异母兄弟晋王两人。
世人一愣,便有机警的开端嚎啕起来。
郗法认当真真道:“朕虽易受人勾引,大面上的端方错过没有?你尽管放心就是,你是朕的嫡妻,大郎是朕的嫡宗子,这是凭谁也改不了的。”
本来沈令嘉应邀去冷翠山房与施阿措共寝,不想却闻声云板声响了四下。众情面知不好,纷繁穿戴了起家冒雨赶往万年苑,现在都等在廊下,除了臧皇后与秦氏姊妹在屋里,其他的都在外头聚齐了。
她使手绢里裹着的茱萸汁又沾了沾眼角,便“刷”地流下一串清泪来,跟着众哭灵的命妇又嚎啕了几声,方道:“不过你说得也是,这么个不会看人眼色,又对我不安美意的人,是不必再留了,他日我想个别例叫她迁到别的宫去――就甘泉宫吧,自姜氏庶人走了以后那些小妃嫔们也六神无主着呢,很多丁氏这一个。归正她们还联起手来给我下过绊子,就叫她们一块儿住,想来大师也能有话说。”
有司最后选了“俪天弘圣”四个字给孟太后,头里“俪天”两个字是说她是先帝的妃耦,俪者,偶也;背面“弘圣”两个字则是说她将今上的美德发扬光大了,弘者,含容之大也。
因在孝里,也不必给这些个皇妾用车马了,只要韦凝光与罗幼君共乘一辆小车算是格外虐待,其他人都步行往鹤年园去守灵,路上一片到处皆是哭声。
施阿措叹道:“她也罢了,石城郡主才真叫不幸呢。”
谥号却不大好办, 这里头有个原因――
臧皇后道:“皇爷放心,有妾在呢。”
待到六月十九,沈令嘉与施阿措两个跪在孟太后的灵堂前,身前身后都是命妇们,哭声震天,只是是以刻已哭到了第四天上,还要再哭三天,统统人都不大有精力的模样,韦凝光与罗幼君更是早就被请到背面去歇着了。
臧皇后强咽了泪,施了一礼,又去安排孟太后身后事了。
历代皇后,除非建国太.祖之高皇后用十四字谥号以外,其他正儿八经夫君册封过的皇后都是用十二字谥号的,生养了嗣天子的太后也一样。这当中又有八个字是择着这位皇后的本身事迹而定的美谥,这八个字按着旧例是必得用“孝”字打头做第一个的,而其他四个字是“某天某圣”字样,“天”、“圣”都是代指天子,而这个“某”字也是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