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入宫时,臧皇后一身正红号衣,端的是正妻的气度;曹贵妃也穿一身深紫号衣,膝下还拢着两个公主,亦仙颜有严肃。另有天真穠粹的韦婉仪,沉默和顺的罗婕妤,端庄有礼的温良则,楚楚不幸的施良则,都是或有宠幸或有子嗣的人物。
荀妙真还狐疑这沈令嘉也是个近些年才以色上位的宠妃,谁晓得此人竟是江南士人之家出身,父兄都有功名,更不能平常以待了。她谨慎挑动方玉箫与这沈朱紫对嘴对舌,希冀找出来沈氏的马脚不敷之处,那里想到此人时运好得很,她们入宫才不过十几天罢了,救治出来一月不足的身孕了!
本来她是知府的女儿,虽是德配嫡出幼女,但是嫡出的女儿太多了,她娘便是生她的时候死的,她爹悔恨她妨克了她娘,厥后又取了后妻生了宗子,一发眼里没有这个女人了。
恰是以,方玉箫咬着牙开库房取了血本儿出来,只求沈令嘉能饶她一回,从而后她再不敢与这位真正的朱紫作对的。
至于沈令嘉这一支红珊瑚手钏,因为并不贵重又很常见,干脆没有打上标记,单是用来给臧皇后预备着几十只差不离的用来赏人的,与金银锞子无异。
她清算心神,也温声道:“妾不比玉箫mm财大气粗,只好送朱紫一卷手抄的道经保安然了。”
沈令嘉笑嘻嘻地从她带来的攒盒里捡了两块儿小果子吃了:“我也觉着是好运气呢, 你不看荀氏与方氏刚要一个冷嘲一个热讽地在那边作妖, 偏我又怀上了,倒把这些个妖妖怪怪都震住了。”
待到进宫来,她因是官员的女儿,报酬倒也不错,一进宫就封了七品的位份,倒比她爹追求了半辈子也不差了,分到了一间略有些偏僻的宫室,暂掌着宫里事的倒是个无子的民人子出身的低位嫔妃,也不大压她一头的。
宫里的东西都是有暗号的。像臧皇后的东西,普通都有“长秋宫”或者“长秋”的暗号,郗法的则有“养心殿”的字样,至于别的,也都有“长乐宫”“永寿宫贵妃”等的标记,为的是怕拿错了东西冤枉人。是以凡贵重东西或者要紧的宝贝,都是造了册以外还要打上标记,恐怕那里出了甚么错儿,更不答应宫妃们暗里里相互将主子的犒赏互送。
荀妙真固然不受父敬爱好,乃至被送到道观里寄养过数年,却学会了很多道家的东西,养得人看起来也如谪仙般脱俗。更兼她固然没有母亲,却有姐姐们教养,又与继母争斗不已,在家里为本身争得了很多东西,熬炼出来一副妙手腕,更存了一副挣得一番繁华的心,现在便要进宫来大展雄图。
施阿措也端着姿势淡淡地笑道 :“一年进宫来的同亲,是要好些——采女本年没有同亲出去,过几年就晓得宫里有个一个处所来的人有多么能安抚思乡之情了。”
第二日一早戴凤就满脸是笑地带着郗法的旨意过来, 将沈令嘉进作了从五品下的婧娥, 又因她现在怀着身子,且得比及了出产以后再行封礼, 臧皇后便干脆将她的份例提到了正五品上的静训那边——“归正生完了孩子还不是要进位,早一天晚一天的有甚么要紧?”
沈令嘉舒舒畅服地坐在涵香殿里,施阿措闻言也赶过来了:“老天爷!真恰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