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则嘲笑道:“胡说!先北狄王自迎归去了僧道司僧道数人以后,不过数年罢了即死于非命,这又如何解释呢?”
臧皇后固然博学,却从未曾详细体味过“道术”这等虚无缥缈的玩意儿,一时不知从那里驳起,吕妃却安闲接过了话头道:“你是个甚么身份,也胆敢诘责主子娘娘?”
吕妃冷喝道:“有没有毒你说了不算,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看着,我还能害了你吗?”便喝令道:“殿下卫士安在!现在有人要暗害皇爷,你们还不上殿么?”
荀妙真惊道:“我的灵药是无毒的!”
荀妙真答道:“天然是因为外藩野民气肠不诚,以是未能保有天命。何况僧道司那些人不过是平常的贩子道术,未能长生也是理所该当的事。妾这里的倒是货真价实的道术,但令人来服了灵药,天然有灵验功效的。”
荀妙真勉强喊道:“阿谁寺人是装的,你们全都是一伙儿的来暗害我!”
荀妙真飘然出座, 底下的宗室们好些都是仰仗着郗法用饭的, 此时都不敢说话,但见她一身黄衣绿裙, 似一朵秋后黄.菊,凌然自有仙气。她通身绣着疏落落的瑞草与飞鸟,头上佛手黄冠儿上镶嵌一颗巨大的明珠, 想是郗法赐给她的好物, 正在殿内烛火的晖映下熠熠生辉。又乌黑清透的肌肤上微带红晕,眼瞳腐败如水,双唇却红得叫民气尖一颤,丽色半掩半露。
荀妙真犹不消停:“太上微言,能致神仙,如何倒说妾是罪人了?妾总都是为了皇爷罢了,娘娘如何反倒说妾的不是了?皇爷莫非不能、不配万岁么?”
此时荀妙真已经行至大殿当中跪下了,那副腰身纤柔的姿势也公然有些施阿措的模样:“妾荀窃禀吾皇, 伏唯吾皇圣断:道者, 六合精气也,长生也。凡道不灭,人亦不灭。若以丹鼎相进, 则饵丹能够与道同体。太上真人以是光眄众天, 朝游万方, 实由四液之飞津,五珠之丹皇矣。妾荀曰:长年在于玄览,得道存乎精微,此灵化之丹,与帝一九阴其光辉,服尽一剂后,三光而不衰。”
荀妙真笑道:“妾久居道观中清修,自幼服灵芝钟乳以延年,因深荷皇恩,志愿将徒弟们旧时教给妾的丹鼎仙方交与皇爷永葆长命罢了,吕妃与秀士何必如许苛责我?”她转头叩首道:“妾后宫妇人,不过情愿与皇爷共享长生罢了,如有错处,也只好请皇爷降罪罢了。”
粗使的宫女上来“啪啪”给了她两个嘴巴子,把她与阿谁试毒的不幸寺人都捆下去了。
一时宴毕,世人都归去了,沈令嘉恐怕荀妙真所做的祸事未完,便跟着臧皇后回到了长秋宫,仍跪下请罪。
沈令嘉听到前头时还能嘲笑,越到背面越是浑身盗汗——荀妙真如许得宠,谁晓得究竟有没有她给郗法献丹的原因?倘或此人竟是个献丹药幸进的主儿,她这暂掌明光宫事的嫔妃不能早把真相禀报给臧皇后,究竟是与荀妙真同流合污的奸妃还是连这等昏事都发觉不出来的笨伯?
宗室们想也晓得郗法这是也情愿办了荀妙真的,便都祝酒道:“恭祝皇爷除一奸人。”
谁晓得纵得这个荀氏心机越来越大,竟公开给郗法进献丹药,这不就坏了天子的名声了么?
常太后与臧皇后都有些迷惑,却仍道:“阿吕做得很好。”
郗法此时方松开眉头发了话:“荀氏谋逆,带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