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生最不肯见的便是苦肉计,就是因为它未伤人前就先害了本身。你先弄伤了本身,刺痛的是你额娘的心。后谗谄四爷,伤的是你皇阿玛的心。”
他终究抬起了头,却没有说话。两人一站一跪,沉默无语。雨点打在伞面的声音错庞杂杂,一如这尘凡的纠葛。
十四垂下视线:“不要走,就听我这一次”。
十一月份的北京,风沙很大。或许因为我现在的心如同油煎火烤的原因,这一天显得格外炽热。全部紫禁城的空中泛着白光。卷起的灰尘,跟天上的灰气连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得人的脸生疼。到处枯燥,到处烫手,到处憋闷,全部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想去拿伞,移了一下脚才发觉从足底麻到了满身,酸涩难移。看着仍在雨中跪着的四爷,心下又是一阵痛。
他躺在床上,脸上赤色就和床单一样白,毫无活力,一如这气候,暗淡得叫人看不出任何色彩。
更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是氛围里满盈着的压抑。这道明黄色的城墙不但隔开了君臣,还隔开了父子,隔开了兄弟。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他还是帅气,俊朗。但是再也没法像一缕阳光,我的心开端泛冷:“甚么意义,十四爷内心莫非不清楚吗?若诗亲手做的雪花燕窝汤如何会有毒?如何能够有毒!呵~本来要下毒害十四爷的是我?!”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乃至连一丝也未动,只是悄悄的说:“如果他死了,那我就算到阴曹地府内里,也是要去见他的。”
十四拉住我,冷声道:“不要走”。
梨花见了十四贝勒也不可礼,尽管拉了我便走。
我终究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得越来越远。风卷动着地上的伞不断的打着圈的——这伞是我留的。
那一瞬,俄然被风沙迷了眼。只感觉雨直往下倒,泥水往四下里走。风,雨,土,全混在了一起,连成了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周八方全乱,全响,全含混。
十四爷的声音衰弱的如同蚊蝇:“若诗做的汤,天下无双”。
一个轰隆,雨点连成了线。雨水裹住了他的裤腿,各种彻骨凉的雨水像无数条鞭子鞭打着他的脊背。冷风渗骨,暴雨残虐,灰傍晚暗的天,难辨的时候。
想着,就往门口跑去。恰逢鄂伦岱外回,满面的东风对劲,正在门口迈火盆,去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