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儿明白。”邬桃花接过帖子慎重的收好,老祖母的心机她天然是晓得的,可世上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王家终不是她邬桃花该留的处所。
城门失火常常殃及池鱼,小夏不是江湖客,邬桃花唯有让她避远一点。
邬氏镖局没有山,但有小楼,小楼的游廊上建有一个拜月台,每年中秋,邬桃花便同老祖母在这里吃月饼弄月。
本来明天王家人过来,老夫人便是想谈这个的,只是王夫人一来,话语间藏着掖着,尽弄一些旁敲侧击,云山雾罩的小手腕,老夫人不欢畅,便筹算先晾一二天。
“不错,可这不过是王家的一厢甘心罢了,白牡丹打理邬氏镖局十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我凭甚么要换她?”说到这里,邬老夫人悄悄拍了拍邬桃花的头顶:“我晓得你不喜好她。可喜不喜好是一回事,却不能对别人的支出视而不见……”
“胡说,桃花儿要的东西老祖母如何会不舍得,本来就是要用在你身上的,给你又何妨,只是你要保管好,能不能嫁进王家就在它身上。”
桂嫂同小夏躬身辞职,远远的揖了一礼后身影便隐没在小楼的木阶下。
“哎哟,丫头,你别是犯傻想削发了吧,奉告你老祖母但是不依的啊,那可要老祖母的老命了。”银发老祖母吓的一脸发白,内心发誓今后再也不请静安师太来家里参玄机了,瞧把她家丫头给迷道的。
“祖母是不舍得了?”邬桃花倒是瞪着眼反问。
“桃花儿放心,有老祖母在,一准儿让你心愿得逞,由不得王公子不欢天喜地的迎你进门。”
“别怕别怕,孙女儿可没这心机,孙女儿爱吃肉,还老想做那窈窕淑女,让君子求一求的,静安师太可不收这六根不净的,老祖母别怕啊。”
“噗嗤,鬼丫头,净说疯话。”银发老祖母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可还是有些担忧,一手紧紧的拉着邬桃花的手:“可桃花儿,为甚么不嫁了呢?”
邬老夫人说这话时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邬桃花眼睛一酸,悄悄的帮老祖母盖好被子,然后轻后轻脚的出了门,她也想爹娘了……
桃花令这一镖她是不成能交给王家的,唯今让桃花儿在王家安身的也只要这张帖子了,老夫人叮咛着,然后从袖兜里拿出帖子递给邬桃花。
仲伦先生,当世大儒,东林寺高贤。几年前为宋文帝所招,在鸡笼山学宫开馆,后又于钟山西岩下设招隐馆,为太子和诸王讲经学。算得被骗世文坛魁首人物。
邬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感喟,她已经老了,在这世上的风景又有几年?丫头的人生却才开端,而邬氏镖局是丫头的后盾,她实不肯看到两人芥蒂太深,只是丫头对白牡丹的成见太深了。叫她实在放不下啊。
“大蜜斯,我来吧。”小夏弯着腰道。
此时,紫金铜壶嘟嘟的冒着蒸气,茶水沸了。邬桃花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提着铜壶拾阶走上拜月台,给老祖母斟茶。
虎魄色的茶汤由高处注入白瓷茶碗里,南山川煮的水除了香气自带一分清洌外,茶色更是清透。一簇雀舌茶尖跟着水流高低翻滚,如风中桃花翻飞。
邬桃花搬了凳子依着老祖母身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老祖母捶腿。白牡丹固然在母亲灵前敬了茶入了邬家门,但邬桃花从不叫她姨娘,因为她清楚的晓得,她这杯茶母亲如活着是决不会接的。便是白牡丹她自棒茶进邬家为的或许并不是情而是一份义,真称呼她姨娘反倒是藐视她了。
“嘻嘻。”邬桃花嘻嘻的一笑,却又俄然朝着自家老祖母伸了手:“老祖母,我要那张荐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