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捏了几块点心吃,燕琳若便叮咛着让她传了玫瑰香汤沐浴。珠儿听了,才从卧房里退了出来。燕琳若的叮咛,珠儿倒是听得明白了,只是该如何传浴,珠儿确切不知干甚么做了。她心想着去问问夫人房里的那几个丫头,在百转千回的院落中迤逦地走去。
红蕊在这几个侍女中年纪最长,也是燕琳若当时嫁过来的陪房丫头,常以姐姐自居,相互顾问,见两个丫头打起来,赶快号召蓝茵与紫茉去拉。谁知这俩丫头越打越凶,还出口肮脏之言,惹了好些小厮老妈子四下里瞧。
地上已然积了一层薄脆的碎雪,帝都长安已悄悄入冬,珠儿目睹得亭台楼阁间沉寂得叫人遍体生寒,正在心生害怕,顶头的只见夫人房里的红蕊、青薇、蓝茵、紫茉在暖阳下头踢毽子戏耍,便是迎上去要问。
说罢,牵着楚彦熙手,便向着南苑去了。
珠儿忍着气,将燕琳若传浴的号令与几个丫环说了,谁知青薇白了她一眼,懒懒答道:“今儿个不轮着我的班,传不传的不要问我。”说罢,拎起毽球又在那边耍。
一院子的丫环个个屏息,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燕琳若现在正披着一条大红撒花的裘皮大氅,脑后松松地梳了一条麻花辫,见楚彦熙叔侄走得远了,这才横眉嗔目地喝道:“赐福,今后还不早打发了青薇这个没端方的丫头电影,若传入宫里去了,岂不是要笑话府里连个国法也没有!别觉得本夫人不晓得,这府里的大小风波,那次不是你调拨起来的,仗着亲娘是皇子的乳娘,便是这般目中无人么!再忍你几年,岂不是连本夫人也不放在眼中了!”
“这西洋镜可不常见,翊?如果想看,便叫她们再打便是。”十五皇子喉间收回一声低笑,伴在少年之侧走了过来。他已然换上了新月红色的常服,头束璎珞,脚蹬白靴――给阳光一照,分外夺目。楚彦熙的身形矗立而苗条,虽说带了些阴柔的意味,但那点滴明丽的笑容,都忍不住感慨此人的美,真且是上天的佳构。
本来,这个少年,竟是天子的长孙楚翊?!?珠儿悄悄吸了一口冷气。天哪,天子不就是为了他,灭了我们草原吗?珠儿紧紧咬着唇,想冒死记着他的模样。
“哟,还真不晓得十五叔这儿有这等好戏可看,早晓得,该是早些过来的!”那红衣衫的少年先是跨出几步,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他不过十七八岁,穿一件金螭抱珠的大红箭袖服,头束金丝攒成了花腔,脚蹬一对明黄色的朝靴。少年生得极俊,虽是带了些许不悦地嘲弄,亦让人感觉赏心好看,如漆的黑发下,扑扇着秋水深瞳,竟将姣美的十五皇子也比了下去。
青薇看着她火,竟有几分对劲洋洋,扒开三个劝止她的侍女,成心拖长调子:“猪猡,贱胚子……”
还没说完,珠儿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拳捣在青薇脸上――要晓得,珠儿但是纯纯粹正的草原女孩,从小就和马驹子羊羔另有牧羊犬混在一起玩的,华族这些女孩子如何是她的敌手?
青薇听了,竟一下子怒了,顿时跑过来骂:“野丫头就是贱胚子,跟你那些兰夏族人一样,猪猡的身子!真是恨得圣上如何不把你们全杀了才是!”
“归正夫人传了玫瑰香汤,你们如果不听了,转头赐福总管可要叫人来打了!”珠儿愈发恼了,竟将前些日子听过的教习姑姑阿珈常说的一句话掷了出来。
青薇满身地一抽,从速狼狈地摆脱了珠儿的臂膀,顶着一头乱发和脏污的衣裳跪倒在地;珠儿只是愣了,见四下都跪了,从速也抚了抚被扯散的发髻,亦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