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妊妇心机敏感的启事，绣瑜也跟着掉了一回眼泪。春喜忙出去劝住了：“小主夫人，现在再度相见是丧事，可千万别伤了身子。”又端了热水来让母女俩梳洗。
康熙不由愣住，在皇后新丧的时候，另有很多妃嫔在他面前提起前后有多么仁德慈爱，字字珠玑，发自肺腑几近落下眼泪。
绣瑜惊奇地看着他：“皇上？”
但是绣瑜除了规端方矩给皇后守灵以外，没再多说一句话，却宝贝似的收着这么一盒茶叶。
“瑜儿，快让额娘看看。”世人一散，乌雅太太眼睛里顿时浮起一层泪光，上前挽了绣瑜的手：“十六年仲春在顺贞门见你的时候，我还在跟你阿玛筹议你的婚事。哪晓得八月里，宫里打收回来个公公，见了我就连声道贺，说你做了承诺了。额娘还觉得……我们娘儿俩再无见面之日了。”
“都是正理。如果一篇《九歌》就能让孩子德行端方，还要贤人教养做甚么？”康熙非常不屑地冷哼一声，却顺手拿了炕桌上的书：“躺着吧，挺着个肚子坐着看书，朕看着都累。”
“砰——”绣瑜气得一巴掌拍在坑桌上，这下她算是晓得甚么叫做猪一样的队友了。
康熙听出这是屈原的《九歌》，本来就朗朗上口的诗句在她嘴里不急不缓地吟出，氛围格外喧闹，仿佛连烛火都停止了跳动。他一时竟然听住了。
康熙不由笑了：“旁人都盼着孩子能文能武，成绩奇迹。孤标傲世，一定是功德。”
这话倒是真的，原主的影象里她阿玛就是个整日里提笼架鸟、四周浪荡的闲汉，把好好的一个家败得连给女儿免了小选的银子都没有了。可他除了没本领以外，对老婆后代都是极好的。
康熙在申时五刻过来长春宫后殿，天气已经有点暗了。换了春季应景的姜黄色帘幔的东配殿里，绣瑜换了宽松的家常衣裳，松松地挽着头发，正坐在炕上悄悄念着：“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晓得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