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如何了——万岁爷带人出去以后,阿哥就说甚么都不肯说话……”

胤禛心中愈发地沉了下来,目光却突然凌厉,经光阴打磨出来的威压竟叫身边跟着的太医几近被慑得跪在地上:“非论你们用甚么体例,恒亲王的身子哪怕有半点毁伤,朕便拿你们是问!”

胤禛点了点头,起家退出了屋子。康熙这才又看向身边的这个儿子,悄悄望了半晌,才终究垂了目光梦话般缓声道:“朕昏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朕躺在榻上转动不得,朕的儿子们在榻前,个个儿内心头都只策画着皇位的事,逼着朕说出储君人选……朕被气得浑身颤栗,却已甚么都做不了,也甚么都说不出来……朕骸骨未寒,他们就已打成了一团……”

胤禛清楚他的心机,怔怔站了半晌,终究还是悄悄点了点头,留下梁九功守着五弟,又叫外头传贪狼出去陪着,这才往外头走去。方才替胤祺诊脉的太医被他望了一眼,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一起俯了身低声道:“万岁爷,恒亲王只是心力交瘁,一时又气血攻心,本无妨事……可恒亲王本就比旁人的身子弱,如果悠长郁结于心,再加上为先帝爷守孝,只怕——只怕不免要伤底子……”

“老四……做皇上该说的,朕都与你说过了,可阿玛另有几句话,想说给家里人听……”

胤祺悄悄靠在贪狼的怀里,朝着他浅浅地笑了笑,终究怠倦地合上了双眼。窗别传来百官恭贺新君的山呼海啸,仿佛将阴沉的天气也模糊排开了些裂缝,有淡淡的阳光洒下来,透过窗棂落在地上,除了梁九功低低的抽泣声,便只剩下了一室沉寂。

“梁公公。”贪狼抬手按住他,微微摇了点头,谨慎地替胤祺拭尽了唇边的血迹,“劳烦倒点儿茶水来,给主子漱漱口。”

梁九功止不住地打着颤抖,想要问甚么,却又不敢开口,恐怕当真得出阿谁叫他惊骇的答案。望着榻上已大行了的先帝爷安静宁静的面孔,眼泪终究抢先恐后地落了下来,扶着榻边跌跪在地上:“阿哥,您千万得保重着自个儿的身子,先帝爷说过,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胤祺含笑着插了一句,叫康熙不由发笑出声,抬手对着他虚点了两下:“朕好轻易给你建了那么大一个府邸,不塞满了如何行?养不起就跟你四哥要钱,你四哥若敢不给,朕就夜夜找他,问问清楚是如何回事儿……”

“你们兄弟一贯要好,朕放心……”

胤祺短促地喘了两口气,强忍住喉间的哽咽,下认识将那一柄扇子攥紧了,只觉着心中已是一片绞痛。这扇子一看就是经常被把玩的,沉香乌木的扇骨已因长年的摩挲而变得光滑温厚,像是被包了一层上好的浆,在被泪水恍惚了的视野里头闪着墨玉似的温润光芒。

康熙六十一年,畅春园。

康熙的精力仿佛好了些,略略回握了这个儿子的手,淡淡地笑了笑:“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朕活了六十七载,也算是高寿了,有甚么好难受的……别跟你五弟学,臭小子不讲理,非拿朕跟老祖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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