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杀我……”
武后却打断了他:
“当初宇文虎被刺事发,我被圣上叫去,当着几大师族的面问罪,要不是你在危急关头站出来得救,那天我就已经被那些前朝遗贵们活活吞吃殆尽了。厥后宇文虎要求放逐你三千里,我在圣上面前苦苦要求了两个时候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可何如送你出京……”
谢云终究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读懂了皇后的意义,瞳孔微微缩紧,半晌才迟缓地开了口:“……但你已经二圣临朝,共同称制……”
昔日狰狞可怖的光阴和鲜血淋漓的影象,从佛堂高高的虚空中劈面而来,如同闪电穿破黑云,将人最软弱的灵魂片片撕碎。
清冷殿,小佛堂。
狭小的房间内,单超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抓住空中,收回了粗重沙哑如野兽般可骇的喘气声。
“――有求皆苦,万相本无。放心有为,形随运转,万有斯空,无所愿乐……”
“谢云,十七年了,你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不想更进一步了吗?”
她曾经有过非常类似的感受,第一次是眼睁睁看着襁褓中的安宁思公主呼吸渐微、直至僵冷,第二次就是现在。
谢云猝然闭上了眼睛,但下巴却被武后戴着黄金甲套的手指抬了起来。
尹开阳面色剧变,纵身退后,但刹时只觉胸膛一凉又一热,鲜血当即就洒到了空中。紧接着他被上古神剑大怒出鞘时难以设想的气劲硬生生推开,当空飞了出去!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终究展开眼睛,跪坐在蒲团上回过甚:“你想好了吗?”
普通人这时候能够都直接腿一软跪下了,但谢云直挺挺站着,很久才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莫非你还想……”
满天神佛于虚空中俯视着他们,无数双眼底充满安静和悲悯。武后终究咬紧牙关止住了颤栗的气味,抬起两根并拢的手指,指向佛堂上空,一字一句当真道:“我发誓,如果有朝一日我介入紫宸,需求让谢云世世代代繁华繁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说的是在泰山武林大会上,与尹开阳争夺盟主之位的事。
“你还记得当年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吗?”
武后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从谢云鬓边悄悄滑过,反衬得那脸颊生冷如冰,在一排排蜡烛腾跃的光芒中,指尖和肤色交相辉映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色采。
每一个字都在佛堂内久久回荡,谢云终究难以面对般转开目光,但武后却执意盯着他通俗的眼窝,仿佛要透过眸子直直看进他大脑里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脱手,单超厉声道:“为甚么要杀我――!”
佛堂外石砌的走道两侧,火把在墙上收回燃烧时轻微的爆裂声响,与谢云偏殿寓所相连接的木门被推开了。
佛堂门外套裾摆动,单超的视野透过门缝,硬生生僵在了当场。
殿门吱呀一声悄悄推开了,谢云跨过门槛,眯起眼睛望向合座环抱居高临下的佛像,只听皇后轻声吟道:“世人长迷,到处贪着,名之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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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却摇了点头:
她霍然起家,上前站定在谢云身前,充满严肃的美目直直逼视着谢云的眼睛:“戋戋不过十七年,你就忘了当年被尹开阳带去暗门,在重重试炼中生不如死,多少次差点丢掉性命的旧事了吗?”
“……”
单超狠恶喘气的身影呈现在门后,手中提着七星龙渊,眼底充满血丝,思疑而警戒地打量四周,半晌才举步,摇摇摆晃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