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刚返来时给大家的冲激已然垂垂畴昔,摆在当前的,倒是很难堪的实际。扬州有一个天子,这里却又有了一个,大家如何自处,如果沈拓命令赵构退位,却又当如何?
“复兴当从川陕始,好!”沈拓先是点头嘉许,然后又问道:“诸路兵有多少,金兵多少?这些相公可曾清楚?”
泾源与秦风不异,一贯是宋朝对抗西夏的重镇,城池修的高大巍峨,城内修建也是刚正古朴,门路宽广。
沈拓微微一笑,不再多说此事,只是向张浚问道:“相公原是枢臣,不在扬州九弟身边,来川陕做甚?”
却终是忍不住向沈拓问道:“陛下,泾州偏狭不宜驻跸圣驾,不若还都开封?”
种极等少年侍卫看了,心中悄悄发笑,都道:“这里不过是大宋的军镇,若到了洛阳开封,乃至扬州、姑苏等处,还不得把眸子子瞪掉下来。”
除张浚外,张俊身为厥后的复兴四将之一,沈拓却也知之甚详。此人在靖康之初,屡立军功,由最下级的弓箭手屡被拔迁,自最下级的武官做到御营都统制,拜节度使,封郡王,在此时另有些威武,何如厥后为了附合赵构之意以保繁华,竟然相帮秦桧谗谄岳飞,犯下滔天大罪。而他的部下,也由精锐之师变成乌合之众,每战必败。
此事沈拓考虑很久,张浚一问,便立时答道:“九弟现在扬州,开封无人,朕每思当日大局崩坏,便是因开封不守。既然九弟不到开封,那么朕不归去,却置义勇之士于何地?卿纵不言,朕亦决意还都开封!”
厅内一时候竟是悄无声气。
张浚躬身答道:“臣言,复兴当从川陕始。而金兵将攻略东南,为减轻东南压力,便在关陕集结大兵,兵薄永兴,陛下此来,路遇大兵,便是臣在此集结而成,再过一些光阴,诸路兵马会合,便可出兵。”
其他刘琦、关师古等人,皆是川陕大汉,边将世家,向沈拓见过,便昂然侍立摆布。
除张浚外,另有秦凤路总管张俊、渭州经略使席贡、泾原统制统制官刘琦,环庆军统制赵哲、熙河军统制关师古等边臣大将,伴同拜见。
沈拓身后相随的众蒙古马队,倒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大城,一个个睁眼歪嘴,看的发楞。
忠臣义士之死,最伤民气。赵构之举,令主战派官员武将绝望之极。只是此人白马渡河,清算残局,有大功于社稷,沈拓若还是一如当初,那么天下臣民,天然晓得如何弃取。
待沈拓回到原地,万岁之声不断于耳,响彻云宵。
待到了泾州刺史府中,沈拓在正堂中端坐了,由张浚领头,其他诸多边臣、将军,一起拜见施礼。
他策马向前,将那些跪伏在地的将士一一劝起,因人数委实太多,竟是骑马绕了半天。
及至泾州城内,却也是香花到处,城内各商店均摆下香案果烛,沿途欢迎。
张浚沉吟半响,终是没法摆脱多年教养所构成的思惟定式,场中寂静,终要由他先行突破。
数万将士,悲伤之余,却也看到天子悲伤堕泪,不觉更是铭感于心,悲难自禁。
说罢,面露对劲之色。张浚自入陕后,数月间已经将本来狼籍不堪的局面稍理出一些眉目来,此时集结在泾源各地的宋兵,怕已靠近三十万,只要再过一个月,集结的雄师能够过五十万。自宋金开战以来,还向来没有集结过如此雄师,行主动进犯,在正面疆场与金人力战之事。他以一介文臣,只要克服,便能够立下赫赫之功,却教他如何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