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和辜尨大眼瞪小眼地瞅了半天，俄然被老仆的声音打断。
辜尨忽觉事情不太妙，刚要开口解释，就见书玉拍拍小袄，走向了门边。
辜尨举手投降：“折煞我了，有你一个我都自顾不暇，那里还敢有其别人？”一边告饶一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到底有哪一号人物，大过年拿他寻高兴？
远在百里外的韩擎于宴席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百思不得其解：爷也会感冒？开打趣，这如何能够？！
宅子大门虚掩着，正对的就是一条石板巷，巷子里还残留着爆仗的碎屑。
书玉凉飕飕地斜睨着辜尨：“说吧，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顿了顿又道，“不过明显对你的豪情不敷深啊，连你的名字也写错了。”
红绸背面也有一行墨写的小字，板板直直，像一行机器代码。
恒宜把统统的体例传授给了她, 能不能吃透，便是她的事了。
他眉毛很淡，五官通俗，一双阴鹜的浅灰色眸子在看到书玉以及她身后的辜尨时，亮了一瞬。
他空出双手, 恰好将小跑过来的小老婆抱了个满怀：“重了。”圆圆滚滚一团抱在怀里, 非常舒畅。
杨伯愣了一下，老诚恳实地答：“长得白白细细，挺姣美。”
他不肯定，轻咳一声：“那……送归去？”
这个新年, 必定又不能阖家团聚。
一笔一划写得很当真，但实在太丢脸了。
“先生，太太，外头有人找。说是先生的故交，必然要见上先生一面。”
辜尨也有些发懵：“这不是我挑的。”
她挑眉：“司机老胡落下的，你一个不留意把它收出去了？”
正想着, 便有人排闼而入, 带进了一股携卷着雪沫的北风。
宅子里的下人大多被遣回了家, 只几个奉侍多年的老仆留了下来。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韩擎，但很快颠覆——韩擎的字没有这么丑。
爆仗声早耐不住孤单，时不时炸响在大街冷巷。
因而心一凛，睁着眼说瞎话：“韩擎，必然是韩擎，他大过年孤家寡人不舒坦，拿我寻高兴呐。”
另有这内容，那里像庆贺新年的意义？
她想起家帮辜尨拍一拍大衣上的雪花, 顺带接过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何如膝盖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线团和绣了一半的花腔, 转动不得。
他从善如流点点头：“对, 是衣服重。”说罢在她被暖炉烤得红彤彤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年关将近, 南都城热热烈闹，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她不由无语地看向辜尨，眼里尽是申述，他挑贺词的咀嚼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这是甚么？”俄然，她抽出了门联内的一张红绸。
辜尨扶额，只得跟了上去。
“尨”字还是个错别字，少了一撇。
她眨眨眼，有些猜疑，又有些信赖。
那人瘦瘦高高，穿一件对襟小褂，戴一顶瓜皮小帽。□□在外的皮肤白净极了，特别是脸部的肌肤，惨白得好似长年没有见得阳光。
按字形来看，又想到贺子池，随即点头——给贺子池一百个胆量，谅他也不敢。
上头写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辜尨送我情。
她慢条斯理地答：“去会会你那姣美的红颜知己。”说罢人已经窜远了好几步。
书玉看到来人的第一刹时，脑袋有些发懵。
书玉蹙眉，这字体比刚学写字的孩童看着还要别扭。横平竖直，的确像对着尺子画出来的，生硬得不可。
每隔一些日子, 就有电报从蓬霁园而来, 大略说恒宜统统安好。前天打来的电报仍然报着安然, 开端却添了一句话——谭复带着恒宜去了北平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