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沉默了半晌,道:“你放心睡吧,”他仿佛还想说甚么,却又不再说了,本身走到另一边的凉榻上躺下,合眼睡去。
天上月朗星稀,万籁俱寂。边关的玉轮仿佛更大更圆,银亮亮地挂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会够着。
夜间寒凉,她裹紧了身上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廊子里坐了一会儿,便起家归去,俄然眼角捕获到一争光影,她心头顿时一紧,闪身至暗处藏起来,但见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至院中,未曾收回半点声响。
想到此,卿羽一阵心惊,再去看他,却见他已掩面痛哭。
何当正用心啃着一只蹄髈,听了这话忙道:“先别忙着说死,等太子剿了奸佞荣登大宝,你才算得上死而无憾呢!”
这将军府修建得甚为简朴,假山假水花圃草坪等装点之物一概没有,两进两出清一色满是瓦房,不由感慨姜将军的克俭家风。
卿羽看着世人的言行,仿佛明白了一些东西。大师父他们劝姜平地插手发难打算,一个最大的启事天然是看重他的军用才调,当下恰是用人之际,得了姜平地这个昔日的骠骑大将军的助力,事成掌控就多一分。
不知为何,在那一刹时她想起了沈云珩。他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那种眼神,是她们死别那夜,他说不出的哀伤和气愤。
卿羽呆呆地看他很快遁入甜睡,不知如何,内心涌动着非常情素。
当年周宣策动兵变以后,对周勋在位时的亲信大臣一概不敢予以重用,能削的削,能免的免,能杀的杀。当时姜平地官至骠骑将军,不但在朝中的声望很高,官方也对其极其拥趸,周宣一时动不了他,便胡乱寻了个收受贿赂的由头,将他贬至荆玉州,赐了三万兵马。
周顾站稳了身子,以手扶额,闭上眼睛喘气了几下,才低低道:“对不起,我能够喝多了……”
姜平地揩了一把老泪,道:“臣在有生之年,能比及太子卷土重来,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