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善一定得恶报,也一定有善终。
陈善的视野定定看着那被丢在一旁的一截舌头。
从相遇的第一面便欺瞒了他。
[他会,得偿所愿的。]
陈善昂首,那双眼还是清透若水,此人儿内心清透得好似容不下一丝阴暗的思惟般。
因为,不管是不肯给出起死复生之药,还是底子没有这等神药的哑儿,都已经入不了苍君眼了。
[五年前毒发身亡,自后躯体被苍君藏于密室冰棺中。]
他与旁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为了他身上那世人皆传的可令人起死复生之药罢了。
[你说。]
口里满溢铁锈的血腥味,即便吞咽下去的也是本身腥气的鲜血。他低头悄悄望着空中,冰冷的青石板上都渗着暗红的赤色,可怖至极。
[你可知,苍君要那起死复生之药何用?]
[我并非神仙,我只不过受你执念呼喊而来。若你将灵魂许我,那我便替你了了执念。]
[内里是他的恩师,此人施恩救济于他,悉心哺育于他,传道受业于他。]
[也罢,应了你便是。]
——苍君,也是我心悦之人。
他还记得,他换上了为他量身定做的用宝贵的冰蚕丝做成的如丝如缕的雪袍,而苍君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清算衣袍。暴戾无常的天苍教教主伸手重柔地为他梳发,而后取了那代价连城的晶莹剔透的玉冠为他束冠,苍君温热的手指悄悄摩挲着他的脸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必这人间,不会再有比哑儿更合适穿白衣之人了。]
[亦或,将他那敬爱之人重生,但让他万般求之不得,最后被他那敬爱之人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只是,苍君没有来。
少年的浑身遍体鳞伤,饱受折磨的躯体如同从血池里浸过般,无一寸无缺的皮肤。他的双腿也被打断了,从脚指骨开端一根一根残暴而又狠厉地将骨头打断,直至大腿骨,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全部过程让他生生痛昏畴昔好几次。此时即便他不被锁在这里,他也是逃不出去的,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了。
——或者说,将死的废人。
[我可让苍君将你本日所受之苦,所感至痛,都千倍万倍还报其身。]
“神仙,你想要甚么都给你,我只求一事。”陈善赶紧诚心肠出声道,他非常信赖着面前的人便是那一念可救人于濒死间,一念也可毁性命数的神仙。
他也就一双手,无缺无损。因为那人还要,或说,只要留他一双手,为他开启那琺瑯五彩的瓷盒。这人间,也只要医圣谷正宗的血脉传人,才气够翻开。
[无恨无悔?]
只愿苍君一厢心悦,得以善始善终。
“那我,会如何样?”
是谁在说话?
少年的眼眸里是一片茫然的哀思。
[你倒是个傻的。]
亦或说,尘起缘灭,统统都皆因他而起,他已然罪孽深重。
——但是,他并没有。
苍君骗了他。
[本日便是你的死期,这是既定的。]
陈善的一袭血衣也化为了雪净白袍,双腿无伤无痛地被风拖拂着站了起来。垂落大半脸颊的染血长发和婉地飘在火风里褪去血污,小脸上固结的暗血也如同被洗净,暴露了一张青涩洁净而又清秀清丽的面庞。整小我如同从仙界下凡的小童,透着一股子不沾世俗气味的出尘。
只是因为我身上有苍君他所求,以是便能够对我如此这般的好吗?
恐怕直到此时苍君也只会当他嘴硬骨头硬,死都不肯将那可让人重生之药交给他。但是,陈善真的没有。他若真有那如此神药,早就让阿爹阿娘活过来了。并且如果苍君想要,他必定给的……是啊,他有甚么是给不得苍君的呢?只要苍君想要的,他都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