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得偿所愿的。]
陈善怔怔地循着声音望去,只能模糊见着那团火焰中最炙烈的深处有个摇摆的身影。
——或者说,将死的废人。
[你说。]
那双通透的黑眸有几分惊奇地望着那火光里的人影,不管陈善如何看,都是看不逼真的。陈善之前老是听得别人说,他们医圣谷正宗有着神仙的血脉,也便是他与他阿爹才有。他想,大抵是他快死了,以是神仙来带他走了。
他曾对他,这般好过,让他一丁点都记恨不起来。
陈善被那炙热炎炎的火焰环绕此中,他能看到氛围中都是肆意腾跃的火星,将氛围里的令人恶心的血腥气都燃尽了,呼吸里终究能够嗅到洁净炎热的气味。
他还记得,那夜影影倬倬的烛火之侧,那黑袍锦带的俊美女人随便至极地半躺在床榻上,视线半睁半闭地在看书。然后,他用书指了指桌上放着千年雪杉草的木盒,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道,[口不能语,你倒将心机都写这张俏脸上了。你若想要便直接拿去,这人间有甚么是本座给不起你的。呵,本座的哑儿但是个不食人间炊火的小仙,这些凡品能入了你的眼也算是得了机遇了。]
陈善此时才终究明白过来,这起死复生之药是苍君给贰心悦之人的。苍君,早已有了心悦之人,而这小我并非是他。也是啊,他这痴顽木讷的哑儿,又怎能获得苍君那般倾慕呢。
[亦或,将他那敬爱之人重生,但让他万般求之不得,最后被他那敬爱之人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陈善怔了怔。
苍君说不准进,那便不进。陈善也从未在这件事上多想过,他也未曾猜想过那密室里藏着甚么。
口里满溢铁锈的血腥味,即便吞咽下去的也是本身腥气的鲜血。他低头悄悄望着空中,冰冷的青石板上都渗着暗红的赤色,可怖至极。
他还记得,只要一起碰到任何伤害,那人的眼里都是全然冷酷的殛毙和残暴,但是他每次都会轻描淡写地将他护在身后。苍君对外是那样毁天灭地般狠厉的杀气,但他转过甚来看他时,嘴角却悄悄挑起,语气傲慢至极,[怕甚么,到本座身边来。你一个戋戋小儿,本座还是护得起的。旁人若想取你性命,先来捣了本座这天苍教再说。]
陈善想,只要苍君三日内,来向他道一句歉,那他就谅解他。
[内里是他的恩师,此人施恩救济于他,悉心哺育于他,传道受业于他。]
那是他的舌头,被科罚的人硬生生地从口顶用匕首割了下来。
是谁在说话?
“此念,无恨无悔。”这六字,一字一字都如此得发自内腑。
少年的眼眸里是一片茫然的哀思。
心悦二字,就那么重重地砸在陈善的心上。
而后他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他猛地瞪大眼去看,还是未曾见到他相见之人,却看到了一团赤红的火焰从远处的监狱绝顶霹雷隆地袭来。恍如果从暗中深渊涌出的天国之火,只不过是顷刻之间,便在他的周身划出了一个火舌之圈。
他还记得,那人手中提剑,一身白袍被鲜血染红,站在尸横遍野中转过身来。那双染着猩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浑身颤抖的他,然后苍君走近了他,伸手取了他怀里洁净的手帕,将他脸上偶然溅到的血迹悄悄擦拭,而后苍君笑着对他低声细语道,[哑儿,这江湖上世人皆称本座是大家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既然你已晓得此事,你可还愿留在本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