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林善渊虽是清修之人,现在饮一口清茶,望着四边美景,也是有感而发。
楼下的世人东张西望,不知产生何事,等了半天见没人理睬,也都连续悻悻拜别,时不时闻声小声嘀咕,“方才那位女人还真有些本领,我都听得迷了。”“可不是,感受她与楼大师不相伯仲,不知是何方高人,本日算是没白来。”“直听得我心潮彭湃,忍不住要去沽两壶酒来吃吃。”“逛逛走,我请我请!”
且说楼心月稍稍欠身,引来楼下一阵骚动,“心月多谢各位抬爱,不堪惶恐,本日抚一曲《阳春白雪》,只愿国泰民安、大明永昌!”声音似银铃般动听,又是山呼海啸。
楼心月并未答话,再问一句,“方才是谁说我的琴曲异化了一丝幽怨?”
“哈哈,林长老好雅兴。陵古形胜,晚望思辽远。白日余孤塔,青山见六朝。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涨潮。”亭儿也是接上一曲,世人叫一声好。
楼心月微微点头,“哦…可否明示?”
双飞却不为所动,琴声更加的激昂,金声、鼓声、箭驽声、人喊马鸣,誓要将楼下的声音盖过普通。俄而一片哀怨,悲悲切切,仿佛豪杰末路、慷慨凄楚,最后落日西下、万籁俱寂,模糊落泪之声,无不肉痛。
双飞大吃一惊,“这莫非便是四大名琴之一,当年司马相如所抚之琴‘绿绮’?本来如此,难怪要绣出一幅凤求凰来!”当下对这位楼女人也猎奇起来。
付策从速摇起垂帘,拱手施礼,“四海帮付策见过楼大师,这几位是我帮的几个朋友,如有叨扰,还望恕罪。”
“几位,先尝尝我香盈袖的雨前龙井,当与别处罚歧,稍后我家女人便至,多谢赏光。”小丫头非常客气,说完退下。
“女人见笑了,鄙人五音不全,只是师姐常日里会弹些曲子,衬着的久了,天然听出一些吵嘴来。”亭儿一指边上的双飞。
“掌上舞!快看,是掌上舞!”顷刻间,楼上楼下惊呼一片。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狠恶。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初,空悲切。
楼心月放下绿绮,回身看着香竹高雅,悠悠问道,“敢问是哪位公子借了北斗先生的处所,来此恭维?”
楼心月一看面前的亭儿春秋与本身相仿,长的眉清目秀,打扮的也不像是琴师,接着说道,“公子不像操琴之人,莫非也晓得乐律?”
“这个…”亭儿成心顿了一顿,“恕鄙人大胆,此曲名为《阳春白雪》,虽曲直高和寡,实则借东风十里扬政治腐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副乱世万象。女人应是见时下我大明每况愈下,空有一副气囊,自从万历天子继位,早已不复当年太祖、成祖之基业,内忧内乱不竭,心系百姓百姓,这才有了方才一叹。”
楼心月被面前这位二十几岁的少年深深佩服,想不到在这四层楼上,也不都是纨绔后辈、山野村夫,竟另有一个蓝颜知音,内心突突跳个不断,脸上却还是安静,“公子谬赞了,听你说了这很多,想必你的师姐定是操琴妙手,不知可否领教?”
话说在杏花春雨的江南,此一处小巧漂亮的四层楼显得尤其惹眼,表面看去翘脚飞檐、妙处横生,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借秦淮河莹莹闪闪;内里更是银銮金柱、雕栏玉砌,蜂歌蝶舞、目不暇接,说不出的风趣恬然,也难怪无数荡子沉沦此中,哪管甚么宦途功业,目前醉生梦死便是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