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宫中浸润的人,哪个不晓得,这天下,谁手中握权势,谁就是老迈?
宇文睿盯着一丈开外的树木枯枝,目光又转回到小几上,鼓了鼓勇气,道:“你会承诺我们在一起吧?你不会怨我抢了她吧?那,我可真的就不客气了啊?我说真的……你若不介怀,就让那枯枝动一动,就当是你点头应允了……”
“那你也算是听过御书房的师父讲课的,”景砚说着,晃了晃神,又道,“你可晓得何为‘孝’?”
那枯枝真的,动了,又动了动。
宇文睿不耐地挥手打断他:“朕又不是小孩子,自有分寸!”
“哎!不说这个……”她自说自话地跳开话头儿,“我爱她,却还是忍不住伤她……你不会活力吧?哎呀!你是做姐姐的,不能生mm的气啊!不准那样的……”
景砚定了定神,点头轻声道:“无妨事,不必大惊小怪。”
二人不由猎奇太后和太皇太后私谈了甚么,“叮叮铛铛”的摔东西声她们但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莫非,太后要……要囚禁太皇太后?
她真的很想抽打那小朋友一顿。可只要闭上眼睛,面前闪现的,就是那日指尖上鲜红刺目标血迹……
吓!二人皆被本身脑中冒出的动机唬了一跳。要晓得,眼下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局面了,太皇太后早就式微,连段相都递上了告老回籍乞骸骨的折子,就等着批复了。现在,只要太后不拘泥于阿谁“礼”字,太皇太后又能拿她如何?
申经心念微动,接道:“奴婢模糊记得曾听御书房的大人们说过,‘孝,善事父母也。顺于道,顺天之经;循于伦,循地之义’。”
景砚晓得秉笔和侍墨方才的眼神,她们以为她要节制太皇太后,独掌后宫了。
一阵疾风吹过,吹皱了杏仁茶的酥皮。
把太皇太后气成那样,又敲打她贴身服侍的人,说话又那般峻厉,难怪秉笔和侍墨会做那种设法。
总感觉,太后那里和畴昔不太一样了。
别人倒还好,唯独申全感到颇深: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陛下常常不喜仪仗随身,恨不得撇得越远越好,我们太后主子总跟陛下在一处,也学会这个了?
秉笔和侍墨脸上一红。
景砚无声地感喟,冷静握拳,右掌的食指与中指被她攥进了掌心中,仿佛将那点点红痕护在了最安然的地点——
二婢承诺了。
“看吧,我对你多好,还记得带着你喜好的来瞧你。”宇文睿的双眸黯了黯。
景砚疾走了一箭之地,突地立足,娇躯晃了晃,像要栽倒的模样。
五原城,间隔边关不敷百里,是关内最大的一座城镇。城外五里,连绵起伏着一线山岭,因为其形似盘龙,被本地人称作盘龙岭。
宇文睿扁扁嘴,不悦道:“你看你,一提她,你就不欢畅!”
然,他不知太后何故突有此问。遐想到太火线才同太皇太后起了龃龉,申全便明智地挑选了藏拙,陪笑道:“奴婢愚鲁。”
秉笔和侍墨也被惊了一跳,赶上来,慌道:“太后,但是那里不舒畅?要不要传太医?”
罢了!信与不信,又能如何?她苦苦尽力了十三年,想要让母后信她并忘我心,母后可托了?
秉笔和侍墨听得怔住。她们奉养了景砚很多年,向来只见太后端庄守礼,就是责备下人时也是有占有节,今儿算是开眼了,还是头一遭见地太后的雷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