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头一遭听她唤本身“阿嫂”,是“阿嫂”,而非“皇嫂”,颇觉暖和,揉着她发旋道:“恰是这个。阿睿可知那杨承吉因何而反?”
“是,”景砚凛然,“阿睿要记着,凡事要多考虑,不要……不要学你……皇兄……”
云睿嘴巴张成一个圈,心说武宗天子和杨承吉不都是男人吗?男人和男人也能够……
“大郑遗孤”?杨氏?涿州?
见云睿还似懂非懂的模样,景砚暗自点头,只好明言道:“阿睿可明白我说的?”
“那人是谁?是谁害死了……”云睿再说不下去了,捏紧小拳头,瞥过脸看向宁静躺在软榻上的那人。
景砚点点头,心说权贵之家为了一己之利连亲生父母、亲生后代都杀得不眨眼,何况是堂兄?
“孝怀太子本是想替杨承吉讨个公道,并劝谏武宗天子杀佞臣、重振朝纲,不成想言语过激,触了武宗天子的逆鳞。加上武宗本就不喜孝怀太子,遂一意孤行废太子,连暮年间伉俪情深的任皇后的劝谏都听不出来,乃至思疑孝怀太子与杨承吉有私,大怒之下赐死任皇后,将你阖府打入死囚牢,只待开刀问斩。”
云睿小脸微红。
她想着,小脸也是通红,不知怎的,竟是不敢直视景砚。
云睿猜疑地瞪大双眼。
云睿痴痴地想。
景砚,冷傲,公然不孤负这个好名字。
云睿听得暗自点头,这杨承吉确然是个君子君子。只是,厥后如何就反了呢?
“杨灿不但杀了杨承吉,偷潜回涿州,还佯打杨承吉的灯号,宣称武宗天子无德无义,纠集了几万人,之前朝‘大郑遗孤’的名义,反了。”
景砚秀眉蹙紧,觑着云睿紧绷的小脸。她惊觉本身是不是过分孔殷了?所谓揠苗滋长,并非幸事。她本日带这孩子来这里,不是要让她记着深仇大恨的。她要的不是一个“替先帝雪耻”的天子,她要的是一个以天下为重、不蹈复辙、重现列祖列宗当日荣光的天下之主。那是她的哲没有做到的。
“杨承吉受此大辱,又被封赏,更觉不忿,当日草草谢了恩,整白天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他与你父亲孝怀太子殿下友情甚笃,受封第二日,孝怀太子登门拜访。得知本相后,孝怀太子愤然拜别,直奔禁宫,面见武宗天子。”
和个八岁的孩童说这等事,还真是难堪。
她赧然低头,淡淡的红晕衬着素色裘袍,仿若一抹红色雪莲绽放在雪山之巅,傲然不成侵犯,却又让人怦然心动。
说到“以阳补阳”四个字,景砚面色微红。
言未毕,景砚已是哽咽。
她恍然大悟,那不就是现在的北郑朝廷吗?
“杀、杀了!”云睿瞠目结舌。那是他的堂兄啊,说杀,就杀了?
云睿眨眨眼,醒过神来,犹自不知她想要说甚么。
景砚抿唇,强压下心底的恨意与哀思:“阿睿是要做天子的,做天子该当以天下为先。”
景砚大窘:这等事,非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吗?
云睿点头:“书上没说,只说‘承吉悖佞,孤负上之深恩,上颇憾之’。”
云睿挑眉。
她清了清嗓子,又道:“厥后,武宗天子以议论朝事为由召杨承吉入见……直到三今后,杨承吉才被放回宫去。”
凝神思考了一刻,景砚蹲下|身,把云睿拉到本身面前,直视道:“阿睿,我要你记着是谁害死了你的皇兄,不是要让你去替你皇兄报仇雪耻……”
云睿听她言语晦涩,非常不解:君臣议论国事,相谈甚欢,乃至于忘了时候,也是有的。莫非……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