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冷儿倒是动也不动,昂首极缓极慢地四周环抱一圈,半晌方道:“大人方才说甚从不惩办无罪之人,小女子鄙人,要向大人就教。”
“我是庚桑楚身边之人!”这话本是脱口而出,但说出以后,萧冷儿却蓦觉心中一阵委曲,这修罗之殿,她只看一眼已知出自他的手笔。贰心狠也好,手辣也罢,她虽看过他杀人不眨眼,但内心总觉与他发展环境有关,怜惜也好,惭愧也罢,内心却未曾真正怪他恨他。但现在,看这修罗般法场,心中蓦地一股讨厌和心伤的情感,几近将她撕碎。这就是他的糊口,这就是他所面对和形成的。萧冷儿一时心中大恸。
几人当即退到一边站好。
萧冷儿深深一揖:“多谢白先生明白事理。”
白衣人道:“我等不过替天行道。铲尽这人间带罪之身,使天下得以太安然宁,何错之有?”
便有一个重伤之人很快被放下来。
白衣人看她半晌,忽道:“你当真要听么?”
白衣人沉吟半晌,方状甚勉强道:“女人既是大殿下的人,又初来乍到,我便自作主张饶你这一次。女人快快去罢,牢记万不能对旁人提及。至于大殿下那边,我稍后自会去禀报。”
白修罗手上一鞭正欲再次挥下,却忽听一听冷厉地喝斥:“停止!”
最后一丝落日余光下,只见她白衣胜雪,点点血迹在那薄衣上如花瓣绽放,娇怯的身子弱不堪衣,摇摇欲坠。双眸廓清,惨白面上一片纯洁慈悲之色。看得不远处一向悄悄凝睇的那一双黑眸的仆人也不由浑身巨震。
萧冷儿目睹那一具具脸孔全非的浮尸,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自她懂事以来,从未曾碰到此等残暴之事,更未曾真正见过民气险恶。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萧冷儿的确苦笑不得:“若当真以罪过论,你等私创这修罗恶宫,集天下残暴暴虐于一身,究竟是谁更罪不容诛?”
一分比一分更重的苦痛腐蚀她身材,由肌肤到骨髓,到每分每寸的血液。心中冷静念着很多人,那占有在心头早已没法消逝的那人暖和的感喟,洛烟然的笑容,依暮云的娇嗔,扶雪珞的和顺,圣沨冰冷幽深的标致双眼,终究倒是那一袭玉色,一双蓝眸,一柄折扇摇得浪荡不羁之人的一颦一言。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好象满脑筋就只剩下了他,好象身材的痛苦也并非那样的难以忍耐。如果是为了他,是不是连痛苦也会变得不那么深切?她是一个无私的人,她不肯理睬世俗,也救不了天下人,但如果因他而刻苦之人,她却必须得救,一个也不能落下。
白衣人容色微变,劈面前女子身份,不得不开端顾忌三分。要知问心大并不是大家可知,更从未有人敢直呼其名。心中这般想,面上已规复淡然:“既是大殿下身边之人,为何无端从修罗宫后山突入?女人可知此处乃地宫禁地,没有殿动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此地?”萧冷儿虽表白身份,但看她表示,明显不是受命而来。
每开释一人,她心中念想便愈果断一分,面上痛苦之色也更加淡然。即便她那身纤素白衣早已染成赤色。
萧冷儿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屁话。”
萧冷儿垂首道:“偶尔误入。来地宫不过几日,尚不知这端方。”
白修罗从身边一人手中接太长鞭,再看萧冷儿一眼,退后一步:“女人,请了。”话音既罢那长鞭已如毒蛇般钉在萧冷儿身上。鲜红的血迹立时伸展出来,萧冷儿面现痛苦之色,却硬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