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提裙缓缓朝他走去,却见他蹲下了身子,半跪着右腿,两手交叉朝上置于膝头,微微抬头道:“来,试一试。”
成去非一笑:“如何,六艺都不明白了?我来教你骑射,你不是想出门么?上马。”
琬宁惊奇地看着他,面上更热,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义,成去非看她实在是痴顽,笑骂一句:“书白痴,我就说你常日读书读得只添心机,怕今后就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我是让你踩着上去,那马镫你行么吗?”
她一时被这高兴打击地不能矜持,捧着书坐在了石凳上,心底天然是狂跳不已,手底也微微直颤,又想哭又想笑的,恨不能现在就跟了顾曙走,强压着这股镇静的动机,可到底是坐不住,又起了身,在园子里来回踱着碎步,算着顾曙应是到成去非书房去了,不知是何事,也不知何时才气出来。
等手头的书牍答复好, 他窸窸窣窣起了身,见几位尚书郎还埋首于案牍间, 便道:“本日且先到此, 诸位辛苦。”
成去非听这声音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那里听到过,小女人见他想不起本身,吃紧道:“公子,您不记得我了?”
成去非又想起一事,遂问顾曙:“你上回说眼下通行的历法分歧晷度, 现在如何了?”
不觉间两人到了府前,小厮早备好了马在阶下候着,成去非看她神情怏怏,道:“看来我又获咎阮女人,你过来。”
说罢一声轻斥,策马而去,不料刚出了乌衣巷,就从拐角处忽蹦出一个身影来,成去非心头一紧,随即死死扯住了缰绳,马儿抬头一声长嘶,虽岳峙渊渟般立定了,他的右手腕却火燎燎疼了起来,想必是方才突然发力扭到了。
园子里琬宁闻声外头人语,抬眸正迎上顾曙投来的一瞥,他是故意在等她这一眼,果然比及,心底便蓦地跳动,随即慎重微微点头,琬宁本另有丝不解,很快恍然大悟,一颗心突突跃起,再看顾曙已举步而去。
“顾尚书岂止会这个, 尚书令大人可知顾尚书前一阵做出了一样东西?”虞归尘接话笑言, 顺势清算了番公文, 看景象,几人可一道出台阁。
见她掏帕子擦拭眼角,成去非不由感喟:“我倒真是没碰到你过这般难缠的人物,越是不言不语,越还能让人感觉对不住你,罢了,我是真对不住你,不肯随我骑马就不随,归去吧!”
两人在车中又言及建康底下各处河渠疏浚之事,正谈到浓处,不觉到了成府门前,两人下车入府遂并肩而行,顾曙鼻间微痒,眼下时节,当真是芳草度东风,杨花漫漫搅天飞,好似春雪,遂掩面轻咳了几声。
四儿见她端着书,却坐卧不安的模样,觉得是碰到了疑问,不由暗想,倘这贺女人是男人,许也能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
成去非略一顿足,回眸看她:“这是甚么话?”
现在比当夜看得更清,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穿戴白花蓝底的粗布衣裳,小村姑的打扮,看她神情,早没了当日脆生生的伶牙俐齿。
顾曙抬首笑道:“已算出来,不过是纠其差舛,重新订正历法便可。”
吓得那婢子一阵错愕,连连赔罪,成去非只微微侧眸,并未留意,持续往前走了,只听阿灰留步在背面漫声道了句“无碍”。
琬宁慌慌讳饰道:“那里都不明白。”
成去非面上转淡,不勉强她,便起了身,整了整衣裳,利落上了马,扯住缰绳,居高临下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