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行流丽小楷写得又相称端方标致,成去非重新至尾细细看了一遍,便把灯罩取下,就着烛火,引燃了那书牍,弹指间,飞灰泯没,那点子香却满盈好久不散。
“对!日月可鉴!”韦少连拊掌感激看了虞归尘一眼,成去非冷冷看着他,“行了,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可惜你不是幽并游侠儿,我看不惯你那套胡里花梢的行头,把你那顿时累坠的东西给我全扔了,闻声没有?”
“还算清楚。”
两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这小子何时上的奏表两人竟毫不知情,现在风风火火跑来,雀跃之情溢于言表,成去非却兜头就泼下一盆冷水:
但是虞归尘本人对政务,对山川,皆无多少真正热忱可言,不过是虚无脾气,别人不知,成去非却清楚得很。两人之间,虽不敢比伯牙子期,但成去非最信赖者,莫过于虞归尘,反之亦然,如无虞静斋身在台阁,成去非出征西北之心自少不得一番顾后瞻前。
“至公子,小韦将军来了!”有小厮在外头忽大声提示道,韦少连似是等不及,一脸热忱地直奔阁房而来,却不料虞归尘也在,冲他咧嘴笑着打了个号召,随即满面冲动看着成去非嚷道:
狸奴本也出身胡人贵胄之家,读过几年汉人的圣贤书,现在心机百转千回,咬牙点头,望着成去非,成去非淡淡道:“你自怀家国之恨,这类事,即便你不说,你我都明白,我只想让你晓得,边关板荡,凡有一夫之勇者,俱思王霸之事,遂致百姓不宁。倘胡汉能互利来往,平和共处,朝廷也不会妄加干与,自会多与安抚,无法民气不敷,故屡有祸事,于两边了无好处,乱战当中,不管汉人也好,胡人也好,百姓皆命贱如牛马,让人不忍观之。我不会强求你挥刀向手足,只请你为我绘制一副并州周边详确舆图,你可情愿承诺下来?”
狸奴闷声不语,半日才点头承诺,成去非便折身拜别,身后这外族少年盯着他的背影远去,眼神非常的阴沉,又别样的庞大。
狸奴心底如同鼓击,眼中掠过难以发觉的一丝奋然,可很快又压了下去,垂首道:“我跟至公子走。”
这此中未曾停顿,未曾游移,前后规旋矩折处实在是高耸,台阁中成去非一走,那么居于副位的仆射递补而上,自要总领台阁统统事件。顾曙虽身兼两职,但因常日成去非在,他重心皆在帝国财务之上,今后景象则要以他为首,成伯渊是在狐疑阿灰,还是担忧江左公开掣肘?
韦少连窘得脸通红,连连承诺下来,他到底是年青,虽爱舞刀弄枪,却也非常钟爱给那骏马润色,现在见成去非松了口,大喜过望,还想要再说几句好话,却见成去非朝本身摆了摆手:“先归去,把该筹办的筹办了,到了疆场别软了腿就行。”
成去非以中指叩着案面,久久没再说话,他同虞静斋之间,很多事情只需点到为止。虞归尘现在忽思惟到一事,问道:“先前去远招募的兵士,是不是还留了一部分?”
虞归尘听言,心下又稍安宁几分,这些人蛰居夕照马场好久,如何借朝廷临时征兵的名义随成去非北上不得而知,但约莫可作亲信,可作精兵,则多添一份保障,这让他由衷地替成去非欢畅。
“此心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