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命婢子摆好棋盘,布下座子,两边别离执黑执白,就此残局。留白提白子侵角起势,虞仲素黑子应对,口中却提起方才的诗来:
“兵器!”
虞仲素道:“就说东林寺僧徒浩繁,且地处城郊,佛经宝贝贵重,不得不加强防备。”留白游移道:“那廷尉署几人并非善辈,人精普通,怎会信赖?”
吴冷西一凛:“数量呢?”慎重摇首:“为数很多,寺里多是青壮男人,又藏有这般可观兵器,大人还是尽快往成府去一趟。”吴冷西回声,慎重不成谓不灵敏,一语道破玄机,便笑道:“郑大人不虚此行。”贰心底明白,凡此各种,怕都比不过埋没兵器这一条罢了。
待慎重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陈述清楚,吴冷西才轻笑说:“郑大人此举,可谓丙吉问牛,让那些风月仆人颜面无存。”慎重呵呵一笑,“大人想夸我,大可直言,偏说些下官不懂的,大人白搭口舌。”两人同事已久,虽为上下级,却相处得更加和谐,慎重本比吴冷西年长几岁,且在廷尉署供职比吴冷西要早很多,即便初时对此白面墨客暗里里不是没有微词,但吴冷西所言所行,很快让民气服口服,如此相处日久,廷尉署倒高低一心,公事上虽常需伴风搭雨,却也无人有半分牢骚。
“留白,你这守势一如既往的凌厉,是故输了。”虞仲素丢手,“你看看我口中。”
说着留白已起家,长长作揖躬身下去。
虞仲素眉毛动了动:“当时如何解释的?”
“你将此事细说来与我听。”
“立室至公子,心志拔群,办事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叫人毛骨悚然。”留白感喟,两人一边叙话,一边落棋,几十部下来,虞仲素的棋路仍如平常般中规中矩,可不管留白翻滚窜改,虞仲素的棋力都且安闲应对,岿然不动,叫人无从抢占先机,这便是大司徒的短长处了,留白领教几十载,至今无破敌之术,他自问这几十载间棋术精进很多,然终是不敌敌手,一局下来,好一番缠斗截杀,才勉强和局。
大司徒虞仲素还是是平常最爱的打扮:著白纶巾,小冠宽衣,一侧则放着镶有白玉象牙之物的塵尾。由此可见,清谈方散,留白笑着见了礼:“虞公更加高迈。”虞仲素不置可否,冲他招手,“你来的恰好,陪我对弈。”
“在海为龙,在池为鱼,势也,不过为龙为鱼,到头来也怕是皆成空。”
小吏见他醒了,很有眼色,忙上前道:“郑大人还未曾返来。”吴冷西随即动手命人前去相迎检察, 未几时,遣出去的人飞来相报:郑大人返来了!
“查他出身。”
留白道:“既有此事,小人想了,一来真是为查流犯,毕竟之前寺中藏匿奸人,实有先例,”虞仲素忽抬眸打断他,“你说甚么?”留白恭敬地垂下了头颅,“大人可知那顾家长公子顾曙的事情?小人晓得顾家长公子,是为大人所喜四姓后辈,是故未将此事禀报,另有层启事,则是因彼时小人也未着意,本日廷尉署来查,方想起此事。”
“给他廷尉署一个解释足矣,信与不信,是他们的事,不必自乱阵脚,一个廷尉署,伯渊必将弄得大家皆苛吏,如此混闹,岂能悠长?”虞仲素缓缓阖了眼,“先如许办吧。”
“端庄吃顿饱饭,郑大人还得回东林寺,”吴冷西敛容沉吟,“多带些人手,寺里藏兵器……”他随即起家,“不过乎有三,和尚侵占所用,或者僧众意欲不轨,再者,”吴冷西凝神,同慎重的目光碰上,残剩的话并未出口,两民气照不宣,吴冷西回顾看看更漏,“我去成府,郑大人就不必随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