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琬宁卧于床榻,成去非才发觉她面色惨白似雪,满额的虚汗不住,倒是牙关咬紧,不省人事,一旁那灵醒的丫头已备好热水,拧干了手巾递了过来,成去非并不急着接,一面去按她人中,一面解了她腰间飘带,少顷,见琬宁面色似有回潮,方特长巾替她抚拭。
既得了药方,四儿立即奔去找杳娘煎制,成去非则命两名婢子在阁外相候,本身依在榻边,将琬宁环绕于怀中,吻了吻她额畔,低声道:“可好些了?”琬宁抽不着力量,只偏着头覆在他臂弯,喁喁泣道:“你走,我不要你……”她也不抬脸,口中几次便这两句,成去非不作声,悄悄抚着她伶仃脊背,由着她肆意地在怀中哭。
其间巴蜀郡太守石启考成尤其惹人谛视,石启虽在巴蜀为官不敷两载,治绩却显,改粮道以保军务,平西南外族兵变,问民痛苦,推举贤能,为巴蜀郡第一。英奴对其印象还是停在当初土断之事上,此时不免更是青睐待之,遂多有留意。如此各种,当真盘点,凡为一等者,皆需赐衣马器物,天子看着眼底纸上承平,封赏按例刺下去。而待考成薄归总于台阁,成去非同顾曙等人再查对存档,繁忙偶然,凤凰六年就此发端。
“琅琊太守、梁州刺史,考成为一州第一。”
目不暇接的考成薄上, 天子到处可见的则是各种“第一”“最”等字眼:
姊姊去请他来好不好?
他随即转过身去,往外一面走,一面说:“但本日定是我的错,当我未曾来过罢。”
四儿会错意,见她痛苦至此,飞奔而去只将大夫请来罢了,她无从再哀告二次,奇特在于,这一场忽如其来的疼痛,反倒教她心境自此平和,那九回肠断的思念似随污血一同从体内滑脱而去,她不再存过量的痴心祈盼他肯来看她,明日复明日,他也如她所想,他并未呈现在以后的每一个明日里。
成去非冷眼静看她偶然,渐渐点头:“不错,你并未看错我,我心底全无情义,这些话,为何定要说透呢?琬宁,你从一开端,便知我为人不是么?我想过要杀你,恐吓你,鞭挞你,冷待你,我倘是你,毫不会将一颗痴心给了偶然肠的人,你为何还要一头扎出去呢?”他的目光垂垂比言辞还要冰冷,嘴角失力一笑,“我早说过,你可爱可怨,大可不必来爱我这类人。琬宁,这不是我的罪恶,是你的罪恶。”
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琬宁一时算不清楚,他自元日前的那次拂袖去后,未曾再踏入木叶阁半步,她亦未曾再出木叶阁半步,只是在守岁的当夜里,单独一人看着那隔断他同她的一面墙,橘园中那株橘树尚将数根枯枝越太高墙伸到她的视野当中,她却不能再得以见他,无从开释。盖因那次独立小园太久,没过两日,她葵水一来,便痛得蜷在榻上,死死咬动手背,疼到极处了,她惶惑觉得本身要死掉,死倒一定可惧,可惧者不过不能再见他一面,终忍不住断续向四儿求道:
四儿见成去非自园中出来,心底沉沉,晓得他已好久不踏足此处,非常萧瑟琬宁,好不易来一次,竟不过夜,忙出去欲要安抚琬宁,却见她已伏倒在地,吓得四儿尖叫不已,扭头便跑了出来去寻成去非,幸亏成去非不过就是回橘园,四儿非常焦心,不待施礼,上前一把攥住了成去非衣袖,喘气不决道:“至公子,贺娘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