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总要有人来流血的。
“仆射你原早有……”台阁尚书郎李涛气愤出列，一语未了，利刃已鲜明刺透他整小我，鲜血喷涌如花雨，两侧侍立的朝臣丧服瞬息被溅染成晕，顾曙漠漠看了一眼昔日同僚尸身，冲禁军那统领冷冷一笑：
成去非勒紧手中缰绳，轻拍了两下似有躁意的燕山雪，现在立在残阳铺就的漫天绯云下，神情格外冷酷：“放不放都杀了他，至于他部下那批禁军，只要有抵挡者，一概格杀勿论。”
百官一时僵住，唯独顾曙安闲自袖管中取出几封书牍来，上前两步先交由近侍：“烦请转呈今上。”那近侍亦是呆住，回神捧了过来慌慌送至天子面前。
“来人，”成去非在抬眸忽瞥见一弯新月一样挂于西天之际，心中蓦地一动，仿佛有些失措，不过也只是这一顷刻，一顷刻后，他便唤来一人，叮嘱道：“你回家里一趟，奉告贺娘子，就说，”他不觉放柔了面孔，轻叹一声，“只奉告贺娘子一人，我还活着，让她打起精力来，等我回家。”
顾曙瞥了瞥虞仲素, 见他并未作声, 心底嗤笑两声, 复又正色望向天子：“臣说的恰是骠骑将军成去非。”
他一身丧服，未携兵器，同刘野彘一样，于别人眼中恰是刀俎之下的鱼肉，任人宰割耳。而天子上朝的甬道两侧帷幕忽飞舞起来，在世人毫无反应之际，成去远刘野彘两人已同时朝甬道退去，这边顾曙不由怒道：
“乱臣贼子就在面前，天人皆可诛之！”
东堂回荡起天子的句句诏令，刘野彘一振胳膊，未拔长剑，而是持面单刀，奸笑看了一眼禁军，清叱一声就此跃起，手中雪光乱舞，率先突入禁军，一时候群臣捧首窜鼠各自躲闪，东堂弹丸之地，转眼化为厮杀的修罗场，不知何人惊呼一句“庇护今上！”话音随即淹没于兵刃相撞人声哀嚎当中。
成去非点了点头，转而叮咛赵器道：“方才已得密报，阿灰有一部人守在东门等着策应，刘野彘立了军令状，跟我包管一个时候后便能冲出司马门，你想体例传动静给去之，引他们从西门出，再去包抄东门！勿要使一人逃脱！”
这禁军统领按剑随即大声道：“今上还在踌躇甚么？！”言毕并不给天子思惟的间隙，转脸朝身后乌压压一世人怒喝道：
“至公子呢？”刘野彘一起砍杀，闯至路昱面前喘气问道，路昱见他满面挂血，双目尽是杀气，抬高声音道：
而现在, 无人留意天子唇边闪过的一丝诡异嘲笑，已听天子顺着方才的话题问道：“仆射此言是为何意？”
“你们还在等甚么，等乱臣的救兵吗？”
“尔等……”
天子压住心底荡漾，望向已慌乱如此的群臣，望向已鲜明拔剑的禁军，忽明白统统，忽觉悟统统，只因这统统早于暗中筹划，现在坐上的他，不过是他们的绝好话柄，仅此罢了。
底下的虞归尘却定定看着顾曙，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禁军，勃然大怒道：
“那东门届时是否照此行事？”
窥测神器, 包藏祸心。
风波终究现在尽数发作--
内里天气倒像一盅正煎着的草药，先是沸水顶出无数乳白泡沫，而后渐化茶青，碧色渐渐积沉下去，化成苦透暗淡的灰褐，直到落日西沉，那一片天空忽又蓦地燃烧起来。
“你们这是逼着今上也交一份投名状？好壮的胆量！”
虞仲素如同巨浪中一块青石，不管四周风波如何飙急，都无碍他岿然不动，现在也不过略略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