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得就是你,”余庆之大声打断了他,轻视一笑,拽了下袖管竟未转动,遂一把拎了田林子衣领一封拖着他往地上重重一推,也不管他到底如何,提脚去了。
余庆之听他掉起书袋来更是不屑:“难为你这类出身还识得字,晓得三复白圭!”说着沉下脸,扬手就扫掉了田林子那案几上所呈记簿等物什,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经验我还轮不到你这贱民!”言罢就要扬长而去,不想田林子忽遭唾骂,倒有几分气性,一把过来扯住他袖管:“你……你为何要骂人?我既是吏部郎擢选,便是天子命官,你身为礼部司务,怎会不知这个,随口唾骂天子……”
成去非这一句没有起火的意义,也没有刁难的意义,李祜却深知这却恰是立威的意义,只得道:“下官知过。”
见那都水司务随即被一度支司务领去支钱,前面这一人便将本身的名刺递上,田林子见他名刺上所写恰是礼部员外郎底下司务余庆之,不急着登记,只问道:“敢问但是也要用钱?”
“秉公措置,《大祁律》就在那,他误杀同僚,鄙视轨制,撤职下狱。”成去非言简意赅,说话却仍有度,“度支部再具文发给各部有司,白纸黑字,奉告他们,凡是还不清楚支钱端方的,就不消来了,换能看懂咨文的来。”他略略再揣测,漠漠谛视动手底越窑弦文茶碗,道:“虎兕出柙,他的主官也难脱其责。”
余庆之一怔,冷哼道:“以往礼部的钱皆于度支取用,本日为何就不成了?”
李祜赶到时,大夫正忙前忙后,司务见他来了,上前仓促施过礼,回话道:“田林子身上虽未见血迹,但不巧跌撞了后脑,存了淤血不化,只怕凶多吉少。”
后续虽省,李祜心下却明白这是连带着礼部尚书、礼部员外郎一并受池鱼之灾,不过却可借此事敲打台阁各部,不乏警省之意,各部长官,尽出于世家,不务王事者不乏其人,如此敲山震虎也好,李祜思及此,昨日司务的话便也跟着涌入脑间,遂道:
“他家里人,你可安排了?”
“三月三的曲水宴,每年的常例,”余庆之冷嗤一声,“怕你也是不知何为曲水宴。”
余庆之对付应了一句,心道问的只是废话,早听闻度支部来的新记事令行事规行矩步,一股憨直气,方才暗中看了,果然如此,且又见那司农司的人倒也算利索去了,轮到本身,这书令史却止步不前,心中已是不豫。
二百万钱,田林子心底默念了一遍,“这是要作何用处?”
“少府左中右三署,加上织染署、掌治署尽管宫廷内部事件,现在也都淘汰过半,其他另有诸冶监、诸铸钱羁系,你奉告我,哪一处管这宴乐文学之事?上一回春宴便是在这支的钱,为何此次就不能了?”余庆之很快咄咄逼人起来,挖苦一笑,“也是,礼部既不管钱,也不掌权,更没有司农司跟大司马如此深的友情。”
“怎会如此严峻?”李祜惊道,俯身相看,果见田林子面如土色,嘴角抽搐,那大夫去翻他眼睑,却见瞳孔渐已散开,再搭上手腕,一点脉息全无,遂摇首感喟道:“不可了。”
横来一句嘲弄,田林子听得顿时涨红了脸,将笔悄悄一放,道:“余司务请回,度支部这笔钱不能支给礼部。”
门吏于台阁从未见过这类事情,吓得面若土色,很快也轰动了一众内宫近侍,找来司务,一面去司马府寻主官李祜,一面将他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