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雍兄,我且问你,你可曾想过为何会稽郡的考课是这个成果?”徐策之娓娓道来,“实在不难猜出,现在大司马秉权,凤凰七年的新政可谓雷厉流行,你且看那石子先在丹阳郡手笔之大便知,那会稽郡最盛的一族便是大司马的母族,那个敢查?不过话说返来,正因会稽又是国朝赋税倚重,如没查出些甚么,大司马会信?依他脾气,又岂会不纠?是故方有说的那些暗事,既全了大司马的颜面,又不至于让人起疑。”
“这话如何说?”陈肃奇道。
“如许……”徐策之凝神想了想,马上劝道:“倘内史不知这其中盘曲,你更不能同大司马说了,何况这一事,你也只是道听途说,未曾落到实处。”
“你倘说了出去,恰是给大司马尴尬,或许大司马不觉脸面上尴尬有多要紧,”徐策之将声音压得极低,“新政使很多少士族豪强内心忿忿,正愁无把柄可进犯大司马,倘这事见怪起来,内史渎职不察,会稽小中恰是中丞,扬州大中正却又是大司马,层层追责,你说又落到那个头上?再者,会稽出了如许的事,那可关涉的是他母亲那一族,大司马也正在会稽过了很多年,你又让大司马如何服众?新政不到一年,倘现在生乱,局面不稳,不过给大司马横生枝节,就是你本身,也不过拔草寻蛇。”
陈肃顿生不悦,面上便绷紧了几分:“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我身为巡利用,担的恰是督查之职,倘知情不报,视而不见……”
陈肃知徐策之成心阻之,在口中转了几圈的话终又咽了下去,只得顺势道:“下官确是这个意义。”言毕思及大司马喝酒向来节制,又感冒昧,且大司马出齐衰不久,倘不是逢此宴会,只怕仍不肯沾酒,陈肃持酒正堕入两难,成去非已笑道:
徐策之反应活络,窥得他设法,于大司马咨询目光投来时,抢先道:“方才子雍兄便说想敬大司马酒,却不好畴昔,唯恐人说他献媚,大司马也知,子雍兄脾气虽梗,脸面却薄,” 徐策之低首亲身替他又斟满了酒,递至他手中,“子雍兄本日心愿足矣!”一席话说完心中也是砰砰直跳,他从未敢与大司马如此轻巧言语过,不免失礼,悄悄看了当作去非神采,并无非常,
凤凰七年大司马所定并省之事, 经廷议,经公府集议,制定以下:门下秘书著作皆减半;九卿宗正并入太常,除太常廷尉余者并入尚书各曹, 由各部尚书兼领其原有职务;各部令史减半;诸员外散官及军府参佐无职掌者皆并。
陈肃叹道:“不过刚巧是我回京畿前得知罢了,倘不是时候紧急,中枢等着我们奏事,这事我定要细查的。”
“你这话就错了,”陈肃驳道,“僮客是清查了,可僮客仆从所分地盘却恰是……”一语未了,见有酒保过来呈酒菜等物,遂噤声半晌,方不无担忧道,“我恰是怕埋隐患,你觉得我是怕过后倘大司马得知了会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