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凝神半晌，想起一件旧事，大抵是嘉平二十八年，阮家人曾在武川镇救过蒋坤，当时皇商被劫一案，也是有很多人晓得的，两家的走动，应是自当时开端。
“那位贺女人于我，不知是福是祸。”他说的含混，脑中满是她那张凄楚的脸，惊弓之鸟的模样，另有，猝不及防的一次拥抱。
言罢方想起她是蒋家送进宫的表蜜斯，而这位表蜜斯，则是从阮家被卖的下人中找到的……事情仿佛已有了若隐若现的线索，只需光阴，定可查清。
“至公子，还是好好歇一歇罢？”杳娘犹疑开口，眉宇间不觉透暴露母亲般的体贴，成去非声音里透着些许倦意：“晓得了。”
成去非如是说，宗天子的遗诏就清清楚楚摆在面前，大儒，阿谁最深谙君臣纲常，人伦礼节的阮正通，宗天子大行前独一在场的人物，当真行大逆之事，一手便让天下换了模样，莫非比不上本日大将军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窗外野风直灌，两人身影在烛光中沉沉浮浮，好似缥缈无定的灵魂。
“或许这女人并不知情，那蒋家人更无从提及了。”
成去非低唤了一声“杳娘”，杳娘便顺声而入。
“把这扇子拆了，谨慎些，过后再复原，不能有陈迹。”成去非交代清楚，杳娘便在一侧细心置弄，等差未几完成，成去非接了过来：“你先在外头候着。”
一块烫手山芋就如许不明不白地落到了他们手上。
可最匪夷所思的是，这遗诏，竟还保存在秘阁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
虞归尘的目光一向追跟着他，那些奥妙几近不留陈迹的窜改，只需动一动，虞归尘便能感受获得，便也起家走了过来：
绸卷在灯盏下缓缓展开，成去非冷冷扫视一遍，面上并无一丝波澜。而待上面笔迹全数透露，虞归尘则瞳孔突然收缩，心底直跳，不由望向成去非。
“她脾气文弱，经历此等大事，必惶惑不成整天，盘她秘闻，不是难事，”成去非说着起家，声音冷酷至极，走到火盆前，心底已起了杀机。
“那则传闻，竟是真事，阮正通死得其所。”
内心却仍想着那贺女人现在怕是哭昏了头，一时半会不必然留意掉了这东西……
成去非有刹时的沉默，只是一刹，虞归尘已捕获到那一丝阴霾的杀意。
待回到阁房，看这团扇，冥想半晌，也未能想通眼下这季候她抱着个团扇是甚么环境……成去非对着烛光不住转动那扇柄，兰绣得很精美，两面都有，看来绣者很有工夫，成去非面前忽一亮，团扇停在了半空。
言罢一饮而尽，这才又添了句：“那位贺女人，你有何筹算？”
“这团扇，之前可有动过的陈迹？”成去非问，杳娘摇首：“应当没有，看模样应是封好便没动过。”
那色彩光鲜，仿佛邃密矜贵一如畴前。
本觉得在秘书郎一职上，并无多大用处，不想成去非俄然拜访，言及嘉闰年间秘阁曾大力补葺一事，虞归尘对此并不清楚，不明白这话中风向，遂问道：
司马门查抄那一关，早被成去非安排好，虞归尘带出东西并不难。出了宫，照成去非所言，他并未回乌衣巷，而是去了十里外他的私宅听涛小筑。
说罢回身同虞归尘碰了碰目光，两民气照不宣，他便提笔在宣纸上画了草图，侧重标注，低低道：“这块砖应当是能够松动的。”
成去非竟出现一缕笑，回眸看他：“虞静斋，你不晓得该说甚么的时候，就会劝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