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明肝火走到眉梢，忽又化作一股嘲笑：“这江左，手都伸有多长，你比我清楚，查吧查吧，我就看你能拿下几个，最后别查到你立室本身人头上去！”
成去非无声摇首，看他目中较着多了扭捏不定，遂诘问一句：
成去非天然得靠上前去，便在床榻前跪坐了下来。
成去非闻言便把笔放下，动了动筋骨, 换了个姿式, 比常日随便些：“少年之人, 要善养精气，今后不要睡太晚。”
公然，琬宁循名誉过来，把灯挑高些，见是他，不似先前又羞又畏，只觉心头尽是说不出的酸楚哀绪，特别是模糊感觉他还是平常冷酷模样，一颗心又扑扑直跳。
身后还是顺风又送来几句：“成去非，你别忘了，离了乌衣巷，你可甚么都不是！乌衣巷捧得了你，也还是摔得死你！”
“底下一个河道监察来府上禀事时，偶然碰到你，遂来向我提此事。”他尽量说得隐晦，不想过分直白，琬宁本听得浑沌，垂垂听出其中意味，神采刹时变得煞白，眼泪一下便涌了上来，扭头死死咬住了唇，一言不发。
待翻到刑法志章节，便道：“弟听闻，前一阵官粮沉船的案子，是廷尉署慎重审理的，传闻他也喜读《汉书》，且精通刑法志。”
“这一处新栽桃树，待来年春日，便可如红云悬浮，诸位可有佳名，请见教。”虞仲则捋须笑道，世人交头接耳群情开，很快有人发起道：
小丫头不由笑了：“公子正在后院亲身为您修花，供您插瓶用。”江左那个不知至公子同虞十七交谊，就是府高低人言及，也是自带欣喜。
言辞不恭至极，顾未明眉眼藏着针尖般的笑，成去非却连看他也不看，尽管目不斜视往前走。
这才细心一算，离步芳提及彼事竟不觉数旬日畴昔，他做事从不喜拖泥带水，现在，却仍觉毒手。
“外头凉，出来我有些话想和女人筹议。”成去非一面说，一面取过她手中长灯，在前面带路，下台阶时特地为她停了停，等进了屋子，才把长灯递与婢女。
“至公子，您交代的事情，都已为公主备好了，芳寒已回过话，说公主，明日一早便出发……”
“至公子，我家大人请您去园子。”有小丫头恭恭敬敬在门外轻唤他。
“至公子既然感觉好，那便是好，我承诺了。”琬宁目光跌落下来，声音仿佛溺了水普通令人堵塞。
去之悄悄摇首，目光落到案几上，兄长手底摊开的恰是《汉书》。
本是天真偶然的话，却引发了成去非的重视。
“蟠桃园如何？”
烛影里，兄长面庞表面清楚，便是一身布衣亦难挡其神秀天姿，去之愈看愈敬慕得紧，更觉放眼江左，真是无人能出兄长摆布。
“伯渊来了，”温靖眉头紧皱，又俯下身去，在太尉跟前柔声低唤：“父亲，是伯渊，他已到了。”
殷殷的目光压在头顶，他仿佛不得不该允，氛围沉寂下来。
成去非向来对此类事只求大面上过得去便可，并不上心，眼看着移步换景，赵器已穿过人群而来，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成去非神采还是，向虞仲则几位父老微微打了个揖：
“你去找福伯杳娘，再支钱给公主。”
太尉嘴角便出现丝丝笑，在成去非看来竟莫名有几分苦楚味道，直到最后一句低喃如同私语：“伯渊，你保重……”
四儿忙折身返来答话：“女人身子规复如常，饮食上也非常留意，至公子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