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一笑,寒锋出鞘,左手一扯襟带,旋身之际衣袂翻飞,已将内里的月白衣衫脱下,甩至一旁的亭案上。秋水流寒,他那素净的面庞经此一衬,平增了几分英勃之气,让观者不由暗自赞美。
“好啦,好啦。”李兰决计轻松地打趣了一句,眨眨眼睫,“我又怎会因公主而招来祸端呢?届时面见陛下,没准儿龙颜大悦还会赏我个官铛铛呢?莫非公主就不想看看剑舞吗?”
未及半晌,这把经心遴选的剑递到了李兰的手里。鲨皮剑鞘,青云吞口,剑锋稍稍出鞘,寒气已直透眼睫,拔剑而出握在掌中,只觉微沉称手,但震惊剑身试着劈刺时,却又轻巧随便,再细观剑身,秋水青泽,幽透寒锋,清楚是一柄上佳的神兵利器。
李兰微仰开端,视野穿过已成盛茂之态的树枝,凝睇着湛蓝的天空,好久以后,才渐渐地收了返来,投注在姜若嫣的身上,笑道:“公主殿下,可否记得所托李某之事?余地已是鲜明放在面前,如果我们操纵恰当,想来皇上那边也是龙颜大悦,公主可就免除一身磨难了。”
杏花似稀稀少疏的暗绣落在才子的身上,更加显得弱质纤纤。姜若嫣咬住了下唇,将脸侧向了一边,倔强地不肯让人看到她脆弱的神采:“不知公子何故助我?”
“公主莫要妄自陋劣。”李兰的神情仍然是悄悄的,调子仍然是低低的,“你明理聪明,应是明白质子西归虽是盛事,但毕竟毛病不到国本。可现在经夏云泥这么一闹,揭的不但是礼部的错,实在也是我朝国颜的短,陛上面上不会暴露甚么,但是在内心深处,陛下必然不会欢畅,故而太和殿议事现在已成重中之重,届时正中陛下心胸,又怎会舍得公主红衣而嫁呢?”
池畔吹拂过的一带冷风染着郁郁青青的水气和花香,令民气神泛动,如置身朝露晨光之间
一抹稠浊着哀伤、打动、欣喜、怅惘的笑容浮在姜若嫣的唇边,她锁住了李兰的视野,腔调甚是温和,“公子请你当真奉告我,如若当真解我之苦,届时会对你有何坏处?”
那一刹时,姜若嫣感觉本身整颗心俄然酸软了一下,仿佛有些把持不住,只余一口荡悠悠忽明忽灭的气提在胸口,支撑着身材的行动和神采的节制。想要不悲伤,实在是多么轻易的事情。只须答允下那门皇婚,今后夜鸟终归巢,流水终驻湾。只可惜,她毕竟不想等闲孤负本身,不管她现在是如何的威风赫赫,即使是统领三万左督卫的云阳公主,仍然有些最朴素纯真的交谊,她甘愿燃尽芳华等那夫君,换一世得安。
北国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懊丧,六合为之久低昂。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大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姜若嫣的樱唇狠恶地颤栗了一下,脑中有一刹时的空缺。但毕竟是历经疆场的公主殿下,她只深吸了几口气,便快速地稳住了本身的情感,平静了下来,腔调温和道:“公子可将此事看的如此通彻,当真是才纵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