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灵慧宫里血流成河,鲜血感化了院落里的蔷薇花藤。待次日傍晚之时血迹干枯,冷冽的风下,就像是一朵朵在暮色下颤抖着怒放的玄色蔷薇,凄美断交。
鄢霁悄悄地等着鄢霜答复,天涯出现一抹鱼肚红色,仿佛风声也小了一些。
鄢霁头一大,不晓得如何俄然锋芒对向了他。
鄢霁沉默半晌,低声道:“杜家。”
杜氏,是天下豪门士子的魁首,有王朝最广最强的言论力量!
“病气?”好生冠冕堂皇的来由!没传闻过中风还会感染的!
幼时混闹组建灵卫,人手不敷,她就把她灵慧宫里统统的寺人宫女拉出来充数。皇兄由着她混闹,还给她派了位金甲禁卫军的小队长兼做教官,竟然也小有所成。不想,现在真的有了用处。
“你呢?”鄢霜话题一转,看着鄢霁,“艾尼都有孩子了,你筹算甚么时候结婚?可有中意的女人?”
杭慧的嘲笑尚未落地,一声“太后娘娘到”的唱和声传来。鄢霜换了一身素色衣服,带着宫人仪态万方地走来。
鄢霁点点头,承诺道:“免得。”昂首对上鄢霜嘴角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容,鄢霁会心一笑,仿佛对本身一时口快吐出的“疯子”二字也感觉好笑,笑道,“姐,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沉不住气了?”
杭慧厉声大喝,被气得身子颤栗,眼睛通红。半晌,她俄然破罐破摔,发疯似地喊道,“好啊,你要看你、要验是不是!你看啊!你验啊!众目睽睽之下,你给我看啊!”
“你混账!谁敢动我!”
“想好了吗?”鄢霜站在一旁,浅笑问道。
端坐在妆镜前,把乌黑的青丝挽起。她,杭慧,是公主,是大宁的长公主!
鄢霁站在连片的火把当中,不是常日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一身戎装,把世家贵族的谦恭与少年武将的英拔两种气度完美地融在一起。连片的火把高耀,收回毕毕剥剥的响声,他浅笑着向她施礼,安静温润的声声响起:
杭慧瞥见,她的“灵卫”,不知何时已被鄢霁身后的金甲禁卫军悉数礼服,被卸了兵器压在一旁,嘴里都被勒了麻绳。一双双惊骇的眼睛,盯着她……
“这是?……”
鄢霁神采一黯,嘴边挂着的笑容一点点冷去。
……
“皇嫂她,不一样了,昭铭哥哥也变了。宫里都反了天了,我那里都不能去,想去看看母后皇兄也不能……”
杭慧被带进偏殿“换衣”。仿佛热烈刹时冷却,乌黑通俗的夜幕下,毕毕剥剥的响声在通红的火光里如此清楚。
两支金钗不知何时掉落,杭慧挽起的头发已散。发丝被冷冽的东风高高地吹起,一缕缕恍惚了面庞。领口上点点血迹染出的红梅,素净的刺目。
“都是如许,前几年……”
那侍卫被逼到了宫巷岔口,一咬牙,侧开,低头道:“是,公主请。”
“皇兄!”
“慧大长公主,统领有令,宫禁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行离宫!”
“皇兄驾崩,鄢氏佞贼秘不发丧,令皇兄如何瞑目!令我大宁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如何放心!”
“娘娘——”
福灵喃喃自语着,语无伦次,“他们有的说母后皇兄病得很重很重,有的说母后皇兄没有抱病,有的说昭铭哥哥他们要……为甚么?到底出了甚么事?为甚么大师都变了?”
福灵的眼泪哗地一下子涌了出来,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她绝望地哭泣着,未几时,泪水渗入了薄弱的白绸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