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雷府张灯结彩,肖冈亲身背着肖妙妙上了花轿出了门送了嫁,大家都晓得雷府七少爷迎娶先皇后亲封的钟秀乡君,肃王亲身做的大媒,又有从京里押运过来极其丰富的一百抬嫁奁,个个都羡慕不已,暗自测度雷家公然深得王爷宠嬖,竟然牵线给了如许好的一门婚事。
楚昭忙上奏朝廷,请诏入朝,为父皇侍疾,却未被答应。
楚昭苦笑:“父皇一贯谨慎多疑,一向是没人能密查到甚么的。”双林悄悄反手抱着楚昭,两人相依偎着,都不说话,却仿佛情意相通。此一事当真是楚昭这么些年碰到的最凶恶的地步,一旦行差踏错,则天潢贵胄,一朝也能够沦落为庶人犯人,乃至小命不保,他本是意气风发,雄图满志之时,俄然遇此大变,岂有不满腹烦闷难明的。
困难正式摆在了楚昭的面前。
此诏一下,国中震惊大哗。
楚昭日日也召了幕僚属官来商讨,京里的邸报每日都着人抄了加急八百里送来,每日楚昭都商讨到深夜才回寝殿。
而即便是在藩地里“反躬自省”的肃王,也亲身列席了婚宴,为一双新人奉上了不薄的礼品。大宁藩本来在朝廷削藩的暗影中这些日子有些压抑的氛围,却也在这场昌大的婚礼里冲淡了很多,一派和蔼平和。
双林反手悄悄抚摩他道:“殿下还是先静观其变好了,只是宫里那边我们也一向没有人手,帮不到你。”
“我怕父皇也有想削藩之意。”楚昭对双林有些忧心忡忡道,“各地藩王,不受节制已经多年,畴前父皇教我政事之时,就对宗室分封藩王有些不满,但当时高祖的祖制,边陲如果削藩……那朝廷必有充足的军制来支撑才行。不然边陲不保,何况诸王运营多年,便是削蕃,也该缓缓图之,一一削撤,如此俄然,必生大乱,到时战乱不息,连累甚广,殃及民生,这么冒进,不像父皇一贯风格,父皇一贯是图谋长远,畴前也一向教我忍小岔而就大谋……”
双林沉默,只能安抚楚昭道:“起码锋芒不止对准你一人,怕是有人搅混水借机肇事罢了。”
以后数日,京里并无元狩帝病情的确切动静,各地藩王也都没有异动,但京里逻骑谍探四出是必定的,兵部侍郎李赟、学士何澄事等使臣很快到了大宁藩,正式传了撤藩的诏令。
双林皱眉想了一会儿,缓缓委宛道:“殿下,当年先皇后有些事,也感受非常仓促——皇上的病,究竟如何了?这敲山震虎来得如此急,各地藩王,只怕反而惊奇之下,和殿下普通设法,不敢轻举妄动,反有可趁之机连根拔起一次处理,此诏一定不是陛下真意,皇上的心机,一贯高深莫测。”
妙妙道:“婆婆极和顺和蔼的,待我特别好,只要嫂子们有些难相处,但是我身上有着乡君诰封呢,她们也不能拿我如何样!”
楚昭紧了紧拥着双林的腰,低声道:“这点我们也想到了,是以现在非常难堪——双林,孤在大宁运营这些年,让孤蓦地放弃这呕心沥血挣下来的财产,实在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情势,叫孤做那孝子乱臣,孤也是千万不能……”